穿过那道幽深回廊,如同跨过了两个世界的界限。震耳欲聋的声浪混合着浓郁得化不开的欲望气息,如同实质的海啸,轰然拍打在四人的感官之上。
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极其广阔、挑高惊人的巨大厅堂。与其说是赌场,不如说是一座被黄金、珠宝、琉璃、锦缎堆砌而成的、散发着堕落光辉的奇异宫殿。穹顶之上镶嵌着无数夜明珠,将下方映照得亮如白昼,却又带着一种冰冷的不真实感。
数以百计的赌桌如同星辰般散布在光滑如镜的黑曜石地板上。每一张赌桌旁都围满了人,衣着华贵的富商巨贾、眼神凶悍的江湖豪客、甚至还有一些穿着异域服饰的番邦之人。他们无一例外,双眼赤红,面部肌肉因极致的兴奋或绝望而扭曲,声嘶力竭地呼喝着,将成堆的金银珠宝、甚至地契房契推上赌桌。空气中弥漫着金钱的铜臭、美酒的醇香、美人的脂粉气,但更深层处,却是那股与银钩赌坊同源的、冰冷的死寂,如同无形的蛛网,缠绕着每一个陷入其中的灵魂。
王籽丰四人站在入口处,与这疯狂的场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娘的,这哪里是赌场,分明是修罗场!”司空摘星咂舌道,即便以他的见多识广,也被这极致的奢靡与疯狂所震撼。
陆小凤目光锐利地扫过全场,低声道:“注意看他们的眼睛,大部分人都已神智不清,被某种力量影响了心志。”
花满楼微微侧首,轻声道:“欢呼与哀嚎之下,是灵魂在哭泣。”
王籽丰没有说话,他的意识早已如同无形的网络,悄然铺开。数以千计的【织影灵探】如同最细微的尘埃,无声无息地飘散出去,附着在梁柱、灯盏、赌桌、乃至那些癫狂的赌客身上。刹那间,整个大厅的立体结构图、人员分布、能量流动,甚至每一个赌客细微的表情和生理指标,都如同潮水般涌入他的【智械核心】。
他“看”到了更多细节:
赌场四周的阴影角落里,站立着一些身穿统一黑色劲装、面无表情的护卫,他们气息内敛,但眼神锐利如鹰,显然都是好手,而且身上都带着淡淡的银钩标记和阴寒气息。
一些穿着暴露、身姿曼妙的侍女端着酒水穿梭其间,她们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甜美笑容,但眼神深处却是一片麻木与空洞,与那些赌客如出一辙。
而在大厅最深处,有一座高出地面数尺的汉白玉平台,平台上空置着一张巨大的、铺着猩红天鹅绒的赌桌,桌后是一张镶嵌着无数宝石的黄金座椅。那里,应该就是蓝胡子的主位。
同时,他也再次确认了老实和尚的位置——就在大厅左侧一张玩骰子的赌桌旁,他面前的筹码堆得更高了,但他依旧是那副平静到诡异的表情,下注、收钱,动作机械而精准,仿佛一台没有感情的赌博机器。
“分散开,各自探查,注意安全,保持联系。”王籽丰通过微型虫对另外三人低语。他们需要更多信息,尤其是关于蓝胡子和那深处“呼吸”的来源。
陆小凤点了点头,混入人群,看似随意地闲逛,实则灵犀一指已暗暗感应着周遭的能量异常。花满楼则走向一个人相对较少的角落,凭借超凡的听觉,捕捉着空气中一切不和谐的声响。司空摘星更是如鱼得水,身形在人群中几个闪烁,便已靠近了几处可能是库房或密道入口的区域。
王籽丰自己,则径直朝着那张空置的黄金主座走去。他知道,自己一进入这里,恐怕就已经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与其躲藏,不如直接面对。
他穿过疯狂的人群,所过之处,那无形的【永动核心】生机力场,如同微风吹过污浊的泥潭,虽然无法净化整个赌场,却让靠近他的一些赌客,那赤红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茫然和清明,但随即又被更深的疯狂所淹没。这细微的变化,普通人无法察觉,但王籽丰知道,肯定落入了某些存在的眼中。
当他走到距离那汉白玉平台尚有十丈距离时,一个穿着黑色礼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僵硬如同戴了面具的中年管事,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面前,拦住了去路。
“这位贵客,此地乃蓝老板专属区域,闲人免近。”管事的声音如同他的表情一样,没有任何波动。
王籽丰停下脚步,笑了笑,晃了晃手指——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枚闪烁着七彩流光的宝石戒指,那是他用农场空间某种晶体边角料随手做的玩意儿。
“我不是来赌钱的,是来做生意的。听说蓝老板喜欢收集奇珍异宝,我这儿刚好有点小东西,想请他品鉴品鉴。”
管事的目光在那枚流光溢彩的戒指上停留了一瞬,那僵硬的脸上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松动,但很快恢复原状:“蓝老板今日不见客。贵客若有珍宝,可参与稍后的‘百戏盛宴’,若能被蓝老板看中,自有交易的机会。”
“百戏盛宴?”王籽丰故作好奇。
“届时便知。”管事不再多言,微微侧身,做了一个“请回”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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