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大爷应得干脆,接过来咕咚喝了一大口,满足地咂咂嘴,又递回去。
大娘接回水壶,自己也喝了一小口,才重新挂好。
两人之间没有更多的言语,只有阳光穿过茶树枝叶洒下的光斑,在他们身上跳跃,安静得只剩下风吹过茶树的沙沙声,和他们偶尔掐断嫩芽的细微脆响。
这份无声的默契,比千言万语更动人。
“爷爷奶奶,你们感情真好!”
我由衷地说道,感觉自己的心也被这朴实无华的温情熨贴得暖暖的。
我拿起手机,征询地问,
“我能拍一下你们采茶的样子吗?还有这嫩嫩的茶芽?保证不打扰你们干活。”
“拍呗拍呗,我们这老脸老手的,有啥好拍的。”
大爷摆摆手,很是豁达,随即又半开玩笑地补充道,
“不过可别把老头子拍太丑咯!”
大娘也笑着点点头,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褪去。
得到许可,我立刻调整了直播手机的角度,让镜头清晰地捕捉到茶垅间这对老夫妻的身影。
大爷微微弯着腰,手指灵巧地在翠绿的茶树间翻飞,寻找着合格的嫩芽;
大娘动作稍缓,神情却异常专注而宁静,偶尔抬手擦擦汗,毛巾下露出的银发在阳光下闪着光。画面温馨而安宁。
“大家看到了吗?这就是爷爷说的嫩芽尖,”
我把镜头拉近,对准大娘背篓里那些饱满鲜嫩的茶芽,
“这种一芽一叶初展的,或者单芽的,才是制作顶级黄山毛峰的原料。对,就是爷爷偷偷放进奶奶篓子里的那种。”
我轻声解释着,语气里带着笑意和感动,
“黄山毛峰讲究‘形似雀舌,色如象牙,香如幽兰,味鲜醇甘甜’。这些嫩芽,就是这杯中至味的起点。”
弹幕再次被“神仙爱情”、“泪目”、“想喝爷爷给奶奶采的茶”刷屏。
拍了一会儿,我收起手机,觉得光是看着有些过意不去。
“爷爷,奶奶,我能试试采茶吗?就一会儿,保证不糟蹋茶叶!”
我跃跃欲试地问道。
大爷打量了我一下,目光落在我还算干净的手上,爽朗地笑道:
“行啊!这有啥难的!来,我教你!”
他把自己的背篓卸下来,放到地上,招呼我过去。
他示范着,伸出拇指和食指的指甲,精准地掐住一根新梢顶端那最娇嫩的一芽一叶的连接处,轻轻一掰,
“看,就这样,只取这最嫩的尖儿。不能用指甲掐断杆子,也不能揪,那样会伤到叶子,炒出来不好看,味道也受影响。要快、要准、要轻。”
我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瞄准一根嫩梢。
第一次尝试,手指有点笨拙,差点带下一片老叶。
第二次,终于成功掐下了一芽一叶。
嫩芽带着清晨的露水和植物特有的汁液,冰冰凉凉,散发着浓郁的青草香气,粘在指尖。
“对!就这样!有点样子了!”
大爷鼓励道,
“就是慢点,别急。”
我学着他们的样子,也采了一小把嫩芽,放进大爷的背篓里。
指尖很快沾上了绿色的茶汁,带着点涩涩的感觉。
看似简单的动作,真正做起来才发现极其考验眼力和手法的稳定性。
弯着腰,低着头,不一会儿就觉得腰背有些酸了。
看着大爷大娘那习以为常、日复一日重复着成千上万次的动作,心底的敬佩油然而生。
“爷爷,奶奶,你们在这片茶山采了多少年茶了?”
我一边尝试着,一边闲聊般问道。
大娘直起腰,用手背捶了捶后腰,目光望向远处连绵的茶山,带着一种悠远的怀念:
“快一辈子咯。打从嫁过来,就在这山上忙活。年轻那会儿,手脚快,一天能采好几斤鲜叶呢。”
她声音温软,带着岁月的沙哑。
大爷接口道,语气里有种山里人的豁达:
“是啊,跟这茶树一样,扎根在这儿了。以前日子苦,就指着这点茶叶换油盐。现在好多了,茶厂收的价格也公道。儿子闺女都在城里安家了,叫我们别干了,享清福去。”
他摇摇头,咧嘴一笑,露出几颗豁牙,
“享啥福哟!干了一辈子,闲不住!一天不到这山上转转,看看这些茶树,闻闻这茶香,浑身不得劲!就当活动筋骨了,还能挣点零花钱,挺好!”
“城里哪有这里好?”
大娘轻声附和,弯腰继续采茶,动作依旧缓慢却坚定,
“空气好,水好,安静。听着鸟叫,看着山,心里头踏实。”她掐下一根嫩芽,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珍宝。
阳光越过山顶,变得有些炽热起来。
汗水顺着我的鬓角滑落。大爷抬头看了看日头,对大娘说:
“老婆子,日头毒了,你带这姑娘去树荫下歇歇,喝口水。我去坡下把那点老叶归置归置。”
他指了指不远处一片茶树稍显稀疏、茶叶偏大的区域。
“哎。”
大娘应了一声,然后对我慈祥地笑了笑,
“姑娘,走,去那边树底下歇歇脚。尝尝我们早上带来的茶。”
“好啊!谢谢奶奶!”
我欣然答应,跟着大娘走到茶园边缘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樟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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