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檐下,老张削竹杖的动作不知何时停下了。
他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只有那被柴刀磨砺得粗糙发红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那根尚未成型的竹棍,指节微微泛白。
山风吹过,拂动他花白的鬓角。
直播间里,弹幕再次汹涌起来,却不再是之前的嬉笑或惊叹,而是满满的感动:
【泪目了家人们……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老一辈的感情,不挂在嘴上,都在行动里了!】
【歪歪扭扭的针脚,是大哥说不出口的爱啊!】
【破防了!这比偶像剧甜一万倍!】
【陈姐说起大哥时眼睛里有光!呜呜呜好羡慕!】
【大哥虽然不说话,但感觉他什么都懂!】
【这药箱是他们的定情信物吧!背带补丁是爱的勋章!】
【这才是生活!朴实无华又惊天动地!】
林薇感觉眼眶有些发热,她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压下心头的悸动。她看着陈淑芬摩挲药箱补丁的手,又低头看了看自己丝袜上那道被荆棘划破的小小勾丝,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她露出一个带着点俏皮和请求的笑容:“陈姐,您看我这丝袜,刚才被树枝挂了一下。您这儿……有针线吗?能不能……帮我稍微缝两针?我怕它越扯越大。”她指了指腿上那道细小的破损。
陈淑芬愣了一下,随即爽朗地笑起来:“有有有!这还能没有?等着!”她转身快步走进屋里,不一会儿就拿了一个巴掌大的、同样陈旧却干净的老式铁皮针线盒出来,里面针、线、顶针一应俱全,还有几块颜色各异的小碎布。
林薇小心地将腿抬起,搁在另一个小竹凳上。陈淑芬就着门口明亮的光线,戴上老花镜,捻起一根细针,穿上黑色的线。她粗糙的手指捏着那薄如蝉翼的丝袜边缘,动作却异常轻柔而稳定。细小的银针带着黑线,灵巧地在尼龙纤维间穿梭。她的神情专注,仿佛在修补一件极其珍贵的艺术品。
“姑娘家,是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陈淑芬一边缝,一边温和地说,“像朵花儿似的,多好。我们年轻那会儿啊,条件差,想都不敢想这些。”她抬头看了看林薇精致无瑕的妆容和时尚的衣着,眼里没有丝毫的嫉妒或不解,只有纯粹的欣赏和一种长辈般的慈爱,“你这走山路的劲儿,跟我当年背着药箱翻山越岭给产妇接生时,一样倔!”
林薇心头一暖,看着陈姐低垂的眼帘和鬓边的几缕白发,轻声问:“陈姐,您当赤脚医生这么多年,就没想过离开这大山?去城里?”
陈淑芬手中的针线顿了一下,随即又流畅地继续。她微微叹了口气,笑容依旧平和:“咋没想过?年轻时候,卫生院也有调去县医院的机会。可……舍不得啊。”她的目光扫过小小的院落,篱笆边的鸡群,屋檐下沉默的老张,最后投向连绵的青山,“这山里的乡亲,祖祖辈辈都住这儿。头疼脑热,生娃救命,抬脚就能找到我。城里医生是好,可远水解不了近渴。我走了,他们咋办?再说了……”她声音低了些,带着点不易察觉的甜蜜,“我们家这口子,根就在这山里,离了这里,他怕是不自在。他腿脚不好,城里车多人多,我更担心。”
简单的几句话,却道出了半生的选择与坚守。林薇沉默了,直播间也再次被“致敬”、“平凡伟大”的弹幕刷屏。
很快,丝袜上的勾丝被细密的针脚巧妙地“缝合”了,虽然仔细看还能发现一点痕迹,但至少不会再扩大。陈淑芬用牙齿轻轻咬断线头,满意地看了看:“好了!凑合能穿。”
“太谢谢您了,陈姐!”林薇由衷地道谢。
陈淑芬摆摆手:“谢啥,顺手的事儿。”她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你还要赶路吧?从我们这儿往东,有条小路下到谷底,再沿着溪走,大概两三个钟头,就能看到有村寨的地方了,那边有旅店。路上当心点。”
林薇再次道谢,起身准备告辞。临走前,陈淑芬像是想起什么,快步走进厨房,拿出一个裹着干净荷叶的竹筒塞给林薇:“拿着,路上垫垫肚子。自家熏的笋干,夹了点腊肉丁蒸的米饭,山里味道,别嫌弃。”
竹筒入手温热,散发着诱人的混合着烟熏、腊肉咸香和新鲜竹叶清气的味道。林薇心头涌起强烈的暖流,没有推辞,郑重地收下:“谢谢陈姐!谢谢张大哥!”她对着屋檐下的老张也大声道了谢。
老张抬起头,依旧是那副憨厚的模样,朝她点了点头,手里新削的竹杖已经初具雏形,顶端被他用柴刀仔细地削圆磨光了。
林薇重新拉起她的小推车,告别了这对淳朴温暖的夫妻。沿着陈姐指点的陡峭小路下行,重新汇入谷底的溪流旁。山路依旧崎岖,但林薇的脚步似乎轻快了一些。直播间的气氛也格外温馨,弹幕都在讨论着那份竹筒饭的香味和陈姐夫妻的情深意重。
林薇找了个溪边平坦的大石头坐下,小心地打开还温热的竹筒。荷叶的清香混合着浓郁的烟熏笋干和腊肉油脂的咸香扑面而来。米饭被熏笋的深褐色和腊肉的油润浸染得晶莹诱人,上面点缀着暗红的腊肉丁和金黄的笋粒。她对着镜头展示:“家人们!看!陈姐的爱心中午饭!桐木关的烟熏笋干可是特产,据说要用特定的松木和茶树枝慢火熏制很久,才有这种独特的风味!这腊肉,一看就是自家养的土猪,肥瘦相间,油亮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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