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坐在属于自己的织机前,抚摸着光滑的木质框架和紧绷的经线,心中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踏实感和尊严。她不再是那个只能依靠微薄缝补收入、看人眼色的可怜寡妇,她是官营工坊的女工,靠自己的手艺吃饭,还能为桃园郡出力!她熟练地引纬、打纬,梭子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高质量的棉布一寸寸在她手下延展开来。月底结算时,她凭借出色的手艺和产量,拿到了足以让母女俩过上温饱生活、甚至略有结余的工分。
她第一次用自己挣的工分,给女儿扯了一块漂亮的桃园布做新衣,看着女儿穿上新衣后开心的笑脸,春娘觉得,所有的辛苦都值得了。
纺织业的兴起,不仅仅是官府的推动,也吸引了民间资本和工匠的智慧。
在墨衡和公输衍的技研坊里,针对纺织机械的改良从未停止。公输衍根据祖传的器械原理,设计出了一套利用水力驱动的大型纺纱水轮的草图,虽然还处于试验阶段,但一旦成功,将能实现纱线的规模化、标准化生产,效率将是人工纺车的数十倍!
墨衡则痴迷于研究如何给布匹染上更牢固、更鲜艳的色彩,他带着几个学徒,整天泡在由松鹤真人医学馆提供的植物染料和吴郎中帮忙寻找的矿物颜料里,弄得浑身五颜六色,却乐此不疲。
与此同时,一些嗅觉敏锐的商人也看到了纺织业的巨大潜力。在桃园郡城的商业区,一家名为云锦记的私人纺织工坊悄然开业。东家是一位名叫苏半城的商人,他原本主要经营南北货殖,见识了桃园布的优良品质和市场前景后,果断投入重金,从流民中招募熟练织工,仿照官营工坊的模式,也建立了自己的织布作坊。他不仅织造普通的棉布,还尝试利用桃园郡开始出产的少量生丝,织造更高级的绫罗绸缎,目标直指高端市场。
“苏东家,您这步子是不是迈得太大了?”有相熟的商人劝他,“这纺织业,官府也在搞,咱们私人掺和,能争得过吗?”
苏半城捻着胡须,眼中闪着精明的光:“不然。官府虽强,但主要保障军需和民生基本所用。这高端精品、花样创新,正是我等用武之地!况且,郡守大人颁布的《商律》明确鼓励工商,只要守法经营,公平竞争,有何不可?你看那‘柜坊’、‘客舍’,不也有私人在做吗?桃园郡,海纳百川!”
他的“云锦记”很快凭借其精美的丝织品和创新的棉布花纹,在市场上占据了一席之地,甚至吸引了一些来自南方的客商前来采购。苏半城的成功,如同一个信号,鼓励了更多民间资本投入到纺织及其相关产业中,染坊、踹坊(整理布匹的作坊)、成衣铺等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一条完整的纺织产业链正在桃园郡悄然形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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