汜水关的陷落,像一块巨石投入本就暗流汹涌的湖面,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联军的每一个角落。
关楼之上,象征着董燎势力的狼头大旗被粗暴地扯下,丢入尘埃,取而代之的是联军各部色彩杂驳的旗帜,它们簇拥在一起,在夏日的热风里猎猎作响,暂时掩盖了胜利之下迅速滋生的裂痕。
关内的清理工作持续了数日。尸骸需要掩埋,伤员需要救治,缴获的军械、粮草(尽管所剩无几)、以及关内库房中那些象征着财富的绢帛、金银,都需要清点、登记。空气中混杂着血腥、焦糊和石灰的味道,士兵们疲惫的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对于即将到来的“封赏”的隐约期待。
中军大帐如今设在原本属于郭汜的关守府邸内。厅堂宽阔,但陈设粗犷,甚至带着几分未散尽的煞气。
此刻,各路诸侯及其核心将领齐聚于此,商讨战利品分配与下一步进军方略。气氛,远不如攻克关隘那一刻显得融洽。
盟主姬允端坐主位,试图维持着威严,但眉宇间挥之不去的倦色,暴露了他维系这个松散联盟的力不从心。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后落在面前几案上那份荀岳主持初步拟定的分配清单上。
“诸位,”姬允清了清嗓子,开口道,“汜水关已下,赖将士用命,我等终获大捷。眼下,当尽快理清缴获,抚恤伤亡,论功行赏,以安军心。而后,兵贵神速,直指西凉都城,毕其功于一役!”
他的话音未落,东平侯田穰那富态圆润的身体便在锦墩上不安地挪动了一下,他用戴着玉扳指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尖细的嗓音带着毫不掩饰的不满:“盟主此言固然在理,可这缴获分配……呵呵,怕是有些欠妥吧?”他拿起自己面前那份清单副本,抖了抖,“我东平将士虽不擅攻坚,但后勤补给,钱粮支应,可是从未短缺!如今关内库藏,金银绢帛不过这些,我部所得,竟与某些……嗯,出工不出力者相仿,这如何能服众?”
他口中的“出工不出力者”,目光似有似无地瞟向了镇南将军韩罡。韩罡麾下水军在此次攻坚中确实作用有限,主要负责侧翼警戒和后勤水道安全。
韩罡脸色一沉,他身材高大,久经战阵,自有一股威势,闻言冷哼一声:“田侯爷此言差矣!若无我水军控扼水道,保障粮路,防止董燎援军自水路来袭,尔等岂能安心攻城?战功岂能仅以斩首攻城论?况且,我南方儿郎不惯北地水土,连日鏖战,病倒者众,这难道不是牺牲?”
田穰嗤笑一声,反唇相讥:“保障粮路?韩将军,你部消耗的粮草,可比你保障的还要多些吧?”
“你!”韩罡勃然作色,手按上了剑柄。
“够了!”姬允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铁青,“大敌当前,岂可因些许财物而起内讧!成何体统!”
一直冷眼旁观的西凉太守马铮,此时抱着臂膀,嘴角撇着一丝讥讽的弧度,慢悠悠地开口:“争什么?关内这点东西,够谁塞牙缝?真正的财富,在西凉都城,在董燎的老巢。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怎么打过去。我西凉铁骑,可等着踏平敌巢,拿我们该拿的那份!”
他这话看似劝和,实则火上浇油,暗示着更大的利益还在后面,同时也凸显了他麾下骑兵在后续野战中不可替代的作用。
琅琊王司马琛和豫州牧张超则显得低调许多。司马琛捻着胡须,打着圆场:“诸位,诸位,且听盟主安排。些许财物,按需分配便是,切勿伤了和气。”他地盘离得远,此次出兵更多是表明态度,对眼前利益并非志在必得。
张超则忧心忡忡,他的豫州与董燎控制区接壤最长,联军若就此分裂甚至内讧,他首当其冲将承受董燎的报复。“盟主,马太守所言甚是,当务之急,是商议进军之策啊……”
帐内一时间吵吵嚷嚷,如同市集。将领们各为其主,争功诿过,寸步不让。刘莽、拓跋野等桃源郡将领站在李清风身后,看着这混乱的场面,脸上都露出压抑的怒气。
他们桃源郡兵在攻坚和骚扰战中出力甚多,折损也不小,但在这种基于“综合贡献”和势力平衡的分配方案下,并未占到太多便宜。尤其想到主公开战前放走李傕所承受的压力和质疑,更是为李清风感到不值。
李清风自始至终没有参与争吵。他坐在姬允下首的位置,半阖着眼,仿佛在养神,又仿佛在倾听关外士兵清理战场的嘈杂声响。
只有当争吵声过于刺耳时,他才会微微抬起眼帘,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些面红耳赤的诸侯,那眼神深处,带着一丝早已料到的淡漠与不易察觉的嘲讽。
荀岳站在他身侧,眉头紧锁,低声叹道:“利字当头,人心涣散如此……恐难为继啊。”
就在这时,帐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喧哗。一名姬允的亲兵统领未经通传便快步闯入,单膝跪地,手中高举着一卷明黄色的绢帛,声音带着惊疑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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