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宫位于皇宫最偏僻的西北角,常年无人打理,荒草丛生。
白玖玖跟在夜霖珏身后,踩着碎石铺就的小路,两旁的宫墙斑驳破败,墙角爬满了青苔。
“容妃当年住的凤栖宫,就在前面。我出生之后也住在那里。”夜霖珏停在一座已经坍塌了半边的宫殿前。
白玖玖抬头望去。
宫殿的屋顶塌了大半,露出焦黑的梁木。院墙上爬满了枯藤,在风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夜霖珏推开虚掩的宫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院子里长满了齐膝的野草,石阶上铺了厚厚一层落叶。正殿的门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两根立柱,孤零零地杵在那里。
白玖玖跟着他走进正殿。
殿内一片狼藉,地上散落着碎裂的琉璃瓦和烧焦的木炭。墙壁被熏得漆黑,隐约还能看见当年火势的痕迹。
“乳娘住的偏殿在东侧。”夜霖珏绕过正殿,朝东边走去。
偏殿比正殿保存得稍好一些,至少屋顶还算完整。
白玖玖走进去,鼻尖立刻涌上一股霉味和灰尘的气息。她抬手挥了挥,打量着这个狭小的房间。
房间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一张破旧的木床和一个倒在地上的衣柜。床上的被褥早已腐烂,露出里面发黑的棉絮。
“你找什么?”夜霖珏站在门口,看着她在房间里翻找。
“不知道。”白玖玖蹲下身,仔细查看地面,“但总要找点什么。”
她的指尖拂过地板,感受着木板的纹理。突然,她停住了。
“殿下,这里有古怪。”
夜霖珏走过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
地板上有一块木板的颜色比周围略深,边缘还有细微的缝隙。
白玖玖试着用手指抠那条缝,木板纹丝不动。她皱了皱眉,手指泛起一缕淡淡的妖气,探入缝隙。
咔哒一声轻响。
木板弹了起来。
下面是一个巴掌大的暗格,里面静静躺着一封泛黄的信笺。
白玖玖小心翼翼地取出信笺,展开。
纸张已经脆得快要碎裂,上面的字迹却依然清晰。那是一行行娟秀的小楷,笔画间透着压抑的绝望。
“阿秀:
见字如面。
我知道,我命不久矣。
自怀上珏儿,便有人在我的膳食中下毒。起初只是偶尔头晕,后来越发严重,太医说我气血亏虚,开了不少补药,却毫无用处。
我心里明白,那些补药里,恐怕也掺了东西。
宫里的人,我一个都信不过。唯有你,是我从娘家带来的,知根知底。
我不怕死。只是珏儿还小,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阿秀,我求你,在我死后,一定要护他周全。这宫里,除了你,再无人会真心待他。
我知道你的本事,也知道你为何会在我身边。当年若非你救我一命,我早就死在那场刺杀中了。
那块玉佩,是我仅有的保命之物,如今我将它托付给你。若珏儿有难,它或许能护他一命。
阿秀,拜托了。
容妃 绝笔”
白玖玖的手微微颤抖。
她抬起头,看向夜霖珏。
他的脸色白得吓人,眼睛死死盯着那封信,像是要把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刻进心里。
“殿下——”
“她果然是被人害死的。”夜霖珏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白玖玖站起身,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冰凉,指尖微微发抖。
“殿下,信里提到的阿秀,应该就是您的乳娘。”白玖玖轻声说,“而且,容妃娘娘说她知道乳娘的本事……”
“阿秀不是普通人。”夜霖珏打断她,声音沙哑,“我记得,她总是在夜里对着月亮念些奇怪的咒语。有一次我发烧,太医都束手无策,是她用一碗不知道什么东西煮的汤药救了我。”
白玖玖心头一跳。
念咒,煮药,还有那块能让她感到刺痛的玉佩……
“殿下,您的乳娘,恐怕也是妖族。”
夜霖珏转头看她,眼神复杂。
“所以,她才能护住我?”
“不止如此。”白玖玖握紧他的手,“容妃娘娘说,那块玉佩是她保命的东西。能让人族保命的玉佩,还能让妖族感到刺痛……殿下,那玉佩里封印的,恐怕是某种极强的力量。”
夜霖珏沉默了。
半晌,他低声说:“那场大火,不是意外。”
“嗯。”白玖玖点头,“有人想杀您,乳娘为了保护您,用命换了您的命。”
“是谁?”夜霖珏的声音冷得像冰,“到底是谁?”
白玖玖没有回答。
她松开他的手,转身在房间里继续搜寻。
既然地板下藏了信,说不定还有别的东西。
她围着房间走了一圈,目光落在那个倒在地上的衣柜上。
衣柜的背板上,有一道不太明显的划痕。
白玖玖走过去,蹲下身,仔细查看那道痕迹。
不是普通的划痕,更像是某种符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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