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三八年,十一月,下旬。
煤窑里的空气,仿佛凝固的冰块。
林远山缓缓地,将那支刻着“北村”二字的三八式步枪,举到了胸前。
他吸气。
“哈!”
他猛地弓步,刺出。
枪尖,精准地停在了一根悬挂的、细小的钟乳石尖端,相距……不足一寸。
但他握枪的左手,却因为用力过猛,牵动了右肋那刚刚愈合的旧伤。
“嘶……”
他痛得闷哼一声,放下了枪。
一个月了。
白鹿用她那双神奇的手,硬是把他从“废人”的边缘拉了回来。断裂的肋骨已经长合,虽然在阴雨天依旧会发出抗议的钝痛,但他……能动了。
能动,就意味着“耻辱”的开始。
他忘不了。
忘不了在“秋收保卫战”中,那三个日本兵在二十米外,狞笑着冲过来的脸。
忘不了他像个废物一样,在地上翻滚,只能拔出那把可怜的剥皮刀。
忘不了陈虎那如同天神下凡般的怒吼,和他那句——
“老子就知道!你这缩头乌“龟的‘神枪手’,一被人近身,就是个废物!”
他,林远山,一个顶尖的猎人,一个自诩的“狙击手”,他的“死穴”,是二十米。
这一个月,他脑子里反复回响的,不是北村的枪声,也不是陈光的弹道表。
而是白鹿那句,在黄昏时,轻得像风一样的低语:
“……也许,我……看不到那一天。”
他猛地抓起了毛瑟步枪。
他背上了仅剩的,那一发尖头弹。
不。
他低头,看着那空荡荡的弹药包。
他知道,他不能再指望那“最后一发子弹”了。
如果他死了,白鹿怎么办?
他必须……活下去。
他必须,堵上那个“二十米”的死穴。
林远山深吸一口气,走出了阴暗的煤窑。
煤窑外,一块平地上。
“喝!哈!”
陈虎,那头暴躁的黑熊,正光着膀子,在寒风中,用一把工兵铲,劈着一块巨大的煤矸石。
“咔嚓!”
石头应声而裂。
他需要发泄。这一个月的“养伤期”,把他憋坏了。
“……陈虎。”
林远山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干嘛?”陈虎头也不回,又是一铲劈下,“你那宝贝肋骨长好了?又想跟我比试五百米射罐头?”
“不。”
林远山走到他面前,很平静。
“你教我。”
“……啥?”陈虎以为自己听错了,他停下了手里的工兵铲。
“教我,”林远山一字一顿,“怎么拼刺刀。”
“……”
陈虎僵住了。
他缓缓地直起身,那双铜铃大的眼睛,难以置信地,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这个“神枪手”。
“你?”陈虎笑了,那笑容里满是讥讽,“你一个‘特等射手’,金贵着呢。你那手,是用来算‘风’的,不是用来拼命的。”
“我,”林远山没有动怒,他只是陈述着事实,“在二十米内,是个废物。”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你救了我一次。”林远山说,“我不想,再有第二次。”
陈虎脸上的讥讽消失了。
他扔掉了工兵铲,从旁边的武器架上,抽出了两根被磨得光滑的、充当训练棍的白蜡杆。
“好。”陈虎咧开了嘴,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老子就教教你。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老子的‘教法’,很疼。”
“我受得住。”
“砰!”
林远山整个人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满是煤渣的泥地里。
他那刚刚愈合的右肋,遭到了结结实实的一击。
“咳……咳咳……”他呛出了满嘴的黑灰,疼得几乎要背过气去。
“废物!”
陈虎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手里那根白蜡杆,指着他的喉咙。
“你的‘听风’呢?”
“你的‘本能’呢?!”
“老子站在这儿,这么大个活人!你他娘的……连老子的杆子往哪儿扫都‘听’不见?!”
林远山撑着地,试图爬起来。
“你那套猎人的‘偷袭’,”陈虎用杆子戳着他的肩膀,“是娘们儿干的活!你以为鬼子会背对着你,让你割喉咙吗?!”
“在战场上!”陈虎猛地一声暴喝,用尽全力,一棍抽在了林远山身前的泥地上!
“砰!”
泥浆四溅!
“没有偷袭!只有……‘势’!”
“你的‘势’,要比他猛!你的‘吼’,要比他响!”
“你的‘劲儿’,要能一棍子……把他连人带枪,砸进泥里!”
战术变量:CQC(近战格斗)理念冲突——“诡道(猎人)”VS“霸道(战士)”。
“我……我没有你那么大的力气。”林远山喘着粗气。
“那就用‘腰’!用‘胯’!用你全身的‘劲儿’!”
陈虎一把将他拽了起来:“再来!”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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