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3月,赵家庄。
黎明前的黑暗,像是一块浸透了冰水的破抹布,沉甸甸地捂在赵家庄的头顶。
村口的打谷场上,一片死寂。只有几只寒鸦在枯树枝头偶尔发出两声嘶哑的啼叫。看似平静的村庄,此刻每一寸土里都埋着杀机。
林远山拄着那根树枝,站在一堵矮墙后。他的左腿肿得像根发面的萝卜,每一次站立都需要极大的毅力。但他站得很直,像一尊早已风化的石像。
他的手里,握着那把98K的刺刀。枪,背在身后——那是为了迷惑敌人的空枪。
“林队长,都弄好了。”赵大牛猫着腰跑过来,满头大汗,手里攥着一根麻绳,“按照陈虎兄弟的法子,那几坛子‘好东西’都吊在树上了。引信埋在路当间,只要鬼子的车轮子一压……”
“不是炸药,炸不死人。”林远山低声提醒,“那是为了让鬼子瞎眼。”
陈虎虽然只有一条腿和一只手能动,但他的脑子还是那个爆破专家的脑子。没有炸药,他就指挥村民把生石灰、辣椒面混合着草木灰,装进坛子里。这玩意儿虽然要不了命,但在近距离战斗中,比手榴弹还管用。
“让乡亲们都藏好。特别是女人和孩子。”林远山叮嘱道,“一旦打起来,这就是屠宰场。”
“放心,都进地窖了。”赵大牛咬着牙,眼露凶光,“俺们村的爷们儿,今天豁出去了。”
……
日上三竿。
远处蜿蜒的山路上,传来了汽车发动机的轰鸣声,打破了山村的宁静。
来了。
一辆日产丰田卡车,后面跟着十几个伪军和七八个日本兵。卡车上架着一挺歪把子机枪,车斗里似乎还装着什么东西,用帆布盖着。
领头的,正是那个外号“独眼龙”的日军曹长。他骑着一匹抢来的枣红马,只有一只眼睛露在外面,另一只眼睛戴着黑色的眼罩,手里挥舞着马鞭,不可一世。
“快点!支那猪!”独眼龙用生硬的中文骂道,“今天要把赵家庄的粮食统统拉走!”
队伍大摇大摆地进了村。
太安静了。
独眼龙勒住缰绳,那只独眼里闪过一丝狐疑。
“怎么没人出来迎接?”他拔出腰间的南部十四式手枪,警惕地看着四周。
“太君,这帮泥腿子估计是怕了,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呢。”旁边的伪军排长点头哈腰地递上一支烟,“您看,那打谷场上不是摆着几袋粮食吗?那是孝敬您的。”
独眼龙看了一眼打谷场中央那几袋鼓鼓囊囊的麻袋,冷哼一声:“哟西。去几个人,检查一下。”
四个伪军端着枪,小心翼翼地走过去。
就在他们走到麻袋边,准备用刺刀去挑的时候。
“动手!”
林远山在矮墙后,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命令。
赵大牛猛地一拉手中的麻绳。
“哗啦——!”
悬挂在打谷场上方大树上的三个黑陶坛子,应声而碎。
白色的生石灰粉末混合着红色的辣椒面,像一阵突如其来的毒雾,瞬间笼罩了下方的伪军和紧随其后的几个日本兵。
“啊!!我的眼睛!!” “咳咳咳!辣死我了!!”
惨叫声瞬间炸响。石灰入眼,那是钻心的剧痛;辣椒面吸入肺部,更是让人窒息。
“敌袭!!开火!!”独眼龙大惊,举枪就要射击。
但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旁边的草垛里突然窜出一个巨大的黑影。
是赵铁柱。
他手里没有枪,只有一把磨得飞快的铡草刀。
“去你娘的独眼龙!”
赵铁柱一声暴喝,手中的铡草刀带着风声,横扫而出。
“噗嗤!”
那匹枣红马的前腿被生生斩断。马匹悲嘶一声,轰然倒地,将独眼龙狠狠地摔了下来。
与此同时,矮墙后的林远山动了。
他像一头瘸腿的豹子,虽然动作不再如以前那般轻盈,但那股狠劲儿却更胜从前。
他没有冲向那些还在揉眼睛的瞎子,而是直扑那个还没反应过来的机枪手。
机枪手在卡车顶上,正手忙脚乱地调转枪口。
林远山助跑两步,踩着车轮腾空而起(这一跳让他伤腿剧痛,但他忍住了),手中的刺刀如毒蛇吐信。
“噗!”
刺刀精准地扎进了机枪手的脖颈,大动脉的鲜血喷了林远山一脸。
林远山顺势将尸体踹下车,自己占据了机枪位。
但他没有开枪——因为他不会用歪把子,而且不确定有没有子弹。他只是把机枪掉了个头,当成了铁棍,狠狠砸向试图爬上车的伪军。
“杀啊!!!”
赵大牛带着二十几个拿着红缨枪、大刀和锄头的民兵,从四面八方的屋顶、地窖里冲了出来。
这是一场不对称的屠杀。
甚至不能称之为战斗。
被石灰迷了眼的鬼子和伪军,根本看不清人在哪,只能胡乱开枪。子弹打在土墙上,激起阵阵烟尘。而民兵们则利用熟悉的地形,贴身肉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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