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都兄……”昊辰步履沉重地走到琉璃盏前,声音沙哑沉重,“千年囚禁之苦,皆是我之罪孽。今日,我来还你自由。”
他双手结印,复杂的法诀一道道打入琉璃盏。盏身开始剧烈震动,赤金光华越来越盛!
“咔嚓——轰!”
琉璃盏轰然碎裂!
赤金光华冲天而起,在秘境中凝聚成一道虚影——黑袍猎猎,长发如墨,面容俊美却带着千年积压的戾气与沧桑。
虽是心魂虚影,但那威压却让整个秘境都在震颤!
罗喉计都缓缓睁开眼。
那双眼中,先是千年囚禁的迷茫,随即化为刻骨的恨意,最后定格在昊辰身上时,已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
“柏……麟……吾兄”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仿佛从亘古传来,在秘境中空洞地回荡,“千年了……你终于,敢来见我了?”
“我是来向你忏悔,也是来……告诉你被掩盖的真相。”昊辰直视着那双冰寒的眼眸,毫无保留将天帝布局、自身偏执、酿成悲剧的始末和盘托出。
待昊辰说完,秘境中陷入了长久的死寂。
许久,罗喉计都忽然发出了一声悲凉至极、又充满讽刺的冷笑:“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亦曾是棋子?这千年锥心刺骨之痛,这抽筋拆骨之恨,都可归咎于那天帝老儿的阴谋?”
“不!”昊辰猛地抬头,眼中是毫不作伪的痛苦与悔恨,“错在我!是我道心蒙尘,偏执入骨!计都,我不求宽恕,只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弥补万一……”
“弥补?”罗喉计都的笑声渐冷,寒意彻骨,“柏麟,千年暗无天日,神魂煎熬,你要如何弥补?拿什么来弥补?!”
他的目光,倏然转向一直紧紧依偎在李莲花身边的璇玑,眼神中翻涌着一种复杂难辨、近乎宿命般的奇异共鸣。
就在这一瞬间,异变陡生!
罗喉计都的虚影化作一道赤金流光,以超越感知极限的速度,猛地没入璇玑眉心!
“璇玑!”李莲花肝胆俱裂,伸手去拦却只抓到一片灼热刺骨的虚无光影。
璇玑身体剧震,如同断线风筝般向后踉跄,被他拼尽全力扶住。
她眼中,炽烈的战神银芒与深沉的魔煞赤焰疯狂对冲、撕裂、彼此吞噬,周身气息以恐怖的速度狂暴攀升,两股本源相斥的力量形成撕裂空间般的骇人风暴!
“不好!”昊辰脸色骤变,声音发紧,“他要强行融合她的元神!”
秘境狂风大作,烛龙之灵发出不安的咆哮。
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中,被李莲花紧紧扶住的璇玑,缓缓地、极其僵硬地抬起了头——
最直观的恐怖,来自那双眼睛。
左眼银光未散,却盛满了璇玑本源的、几乎要被淹没的茫然与痛苦;
而右眼,已彻底化为深不见底的赤金渊潭,翻滚着独属于罗喉计都的千年戾气与冰冷审视。
两只眼睛,如同镜面割裂,映照着两个截然不同的灵魂。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她(他?)开口时,声音竟变成了如同两张砂纸互相摩擦般、扭曲撕裂的男女声重叠:
“柏……麟……”
那彻底属于罗喉计都的低沉男声,如同附骨之疽,死死缠绕在璇玑原有的、此刻已细若游丝的声线上。
所有人都愣住了。
男声?!
李莲花扶住她的手臂瞬间僵硬如铁,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脊椎直窜头顶。
那不是他的璇玑。
至少,此刻主导这声音的,绝不是。
“璇玑”……不,此刻这具身体内正在发生的,是远比“附身”更残酷的掠夺与覆盖。
她(他?)猛地一振臂,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将李莲花狠狠推开数步。
然后,站定,周身气质为之一变。
不再是璇玑的娇憨或战神的凛冽,而是一种浸透了时光与怨恨的深沉,混合着魔煞星俯瞰众生的冷漠,以及一种……对这副“新”躯体的陌生审视。
他(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那眼神,像是在评估一件失而复得却已改头换面的兵器。
喉间溢出的,已是全然低沉的男声,带着冰冷的讥诮:
“这副身子……柏麟,你倒是煞费苦心。”
属于璇玑的最后一丝外在痕迹,仿佛已被这彻底变质的嗓音和气质所吞噬。
“你…你媳、媳妇……真变成男的了?!”笛飞声第一个从震撼中找回自己的声音,饶是见惯大场面,此刻也难掩满脸的难以置信,“不是……这到底算什么?!”
褚磊和褚玲珑早已震惊得魂飞天外,呆立当场,仿佛连思考的能力都已丧失。
芩婆浑身抖得如同风中落叶,眼中尽是恐惧与绝望。
漆木山的魂体光芒剧烈闪烁,嘴巴张得老大,魂光乱颤,显然这离奇展开也超出了他老人家的理解范畴。
李莲花更是如遭万钧雷击,钉在原地。
他死死盯着眼前这个占据着璇玑身体、却散发着完全陌生气息的“存在”,只觉得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揉碎,眼前阵阵发黑,整个世界的光和声音都在迅速褪去、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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