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淑雅怔住。
眼泪还没落下，就被冻在睫毛上。
陈清雪一把拽她往前：“别愣着。你想哭，等找到能让你安心哭的地方再哭。”
她们继续下行。
阶梯尽头是一间方形石室，四壁绘满壁画。内容与入口处相同，但更加完整——七名孩童逐一被注入血玉，身体逐渐透明，最终化作地脉节点，连接起一条贯穿津门的龙形光带。
而在祭坛最上方，坐着一个戴面具的人影，双手捧着一块罗盘状器物，器物中心写着两个字：“命枢”。
“原来如此。”彭涵汐低声，“他们不是在养尸，是在造命——用童子阳气激活地脉中枢，把活人变成风水仪。”
“比我想的还狠。”冉光荣摸着壁画，“七个孩子，七个锚点，缺一个都不行。所以当年黎波父亲被选中，不是因为他爸是劳工，而是因为他本身就是克隆体——九菊一派拿原始基因再造的容器。”
“那我现在算什么？”黎波突然开口，声音沙哑。
他站在门口，双眼睁开，瞳孔呈现诡异的青蓝双色，像是两股意识在轮流掌控视觉。
“你是钥匙，也是锁。”陈清雪说，“你体内有日军残魂，也有勘探队的记忆。你每月十五去乱葬岗祭拜的‘李参谋’，根本不是虚构人物——他是第一个失败的宿主。”
黎波喉结滚动，似在吞咽某种苦涩。
他一步步走向右侧石壁，手指抚过砖缝。忽然，他抬起右手，将刺青对准一处不起眼的凹槽。
“咔。”
齿轮嵌入。
整面墙震动，一块暗格弹出。
里面是一盏日式许愿灯，纸质灯笼，红线缠绕，烛芯将尽未尽。火光摇曳中，显出三个阴文小字：
陈清雪。
空气瞬间冻结。
彭涵汐差点摔了公文包。冉光荣捏着铜钱的手一紧，一枚乾隆通宝边缘割破掌心。刘淑雅下意识后退，酒窝又是一闪。
只有陈清雪没动。
她盯着那盏灯，仿佛早有预感。
她慢慢走上前，伸手要去取。
“别碰！”冉光荣喝止，“那是愿力陷阱，名字写上去的那一刻，命运就开始偏移。”
“可它已经偏了。”陈清雪轻声道，“我六岁那年，妹妹被拖进海河，我没闭过眼。不是因为我坚强，是因为有人在我眼皮底下种了咒——让我永远醒着，等这一刻。”
她说完，指尖触到灯纸。
刹那间，烛芯爆燃，火光冲天。
整座地宫剧烈震颤，陶俑士兵眼眶中的铜铃开始转动，目光锁定众人。只要直视超过三秒，便会自燃扑击。
“闭眼！”冉光荣大吼，一把花生米撒地成阵，“我来带路！”
众人闭目，靠听觉前行。
唯有陈清雪睁着眼。
她左瞳竖线扩张至整个眼球，右眼血丝密布，泪水混着血水滑落。她看着那盏灯，看着自己的名字在火焰中扭曲，像一条挣扎的蛇。
然后，她拔出了枪。
不是对准陶俑，也不是对准黎波。
而是对准自己的影子。
枪口抵住影中浮现的刑天斧虚影，扣动扳机。
“砰——”
子弹穿过虚影，击中许愿灯。
灯碎，火灭。
名字消失。
但地下深处，传来一声婴儿啼哭。
不是幻觉。
是真实的，带着湿气的哭声，从地脉最底层传来。
陈清雪缓缓低头。
她看见，自己袖口边缘，不知何时粘上了一片灯纸残片。
火光虽灭，那三个字却在暗处重新浮现：
陈清雪。
她的手指刚触到纸片，黎波突然暴起，青蓝双瞳死死盯住她手腕，喉咙里挤出一句破碎的日语：
“愿いは、叶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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