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吼完董屿白,一股冰冷的后怕爬上脊背。董屿白的话荒诞得像笑话,可那个可能性,像有毒的种子,瞬间在她心里扎了根——万一……万一是真的呢?如果沈恪哥真的和那个毁了她母亲一生、间接导致她童年不幸的男人有血缘关系,甚至就是他儿子……那此刻车内短暂的温馨、她对他萌生的依赖和信任,岂不都成了笑话?她还如何能心安理得得叫他“哥”?
这个念头让她如坠冰窟,不敢深想。她用力甩头,试图驱逐这可怕的想法。
这番连珠炮似的反驳,阴差阳错给了沈恪一个绝佳的台阶。董屿白的误打误撞,像冰冷的匕首,猝不及防刺向真相核心。
真相是一头危险的猛兽,一旦提前出笼,足以撕碎所有脆弱的关系。他希望她知道真相时,已足够强大、理智,能理解上一代人的无奈与纠葛,而不是现在这情绪敏感、刚找到依靠的时刻。
他顺势接过林晚星的话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学术问题,还带着一丝极淡的、无奈的笑意:“即使假设成立,我和晚晚的哥哥真的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他微妙地停顿,这假设无限接近真相,但他必须引导向另一个方向,“——从医学伦理和法律关系上讲,我和晚晚之间,并不存在直接的血缘关系。”
这句话看似在严谨讨论伦理,实则在小心翼翼地、试探性地向林晚星传递模糊的信号:看,无论真相如何,我们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障碍。
林晚星果然被带偏,忘了生气和那瞬间的后怕,只剩一脸佩服:“哇,哥,你这医生的职业素养真是刻进DNA了!这么偏门的话题你都能瞬间归纳到医学伦理层面!厉害!”
她顺势抛出纠结一路的问题:“哥,那你帮我分析分析,舅舅既然给了妈妈的日记,为什么又把所有关键信息遮掉?他到底想让我知道,还是不想?”
沈恪目视前方,嘴角弯起若有所思的弧度:“或许,这是一种……智商阈值测试?”
“啊?什么意思?”林晚星和后排竖着耳朵的董屿白都愣了。
“如果看的人不够聪明,悟性不高,就算给谜底,也未必理解背后的复杂因果,更难用智慧稳妥的方式处理后续问题,反而可能弄巧成拙。”沈恪声音温和清晰,像解析一道难题,“反之,如果有足够的智慧和洞察力,就能通过这些蛛丝马迹,自己推演真相,并有能力掌控局面,做出合适的抉择。你舅舅,或许是在用这种方式,筛选你是否已具备面对真相的资格和能力。”
董屿白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在后座拍大腿:“卧槽!高啊!舅舅果然是高人!这格局!”
林晚星也若有所思,喃喃道:“所以,舅舅不是在为难我,而是在……考验我?”
“真相如刃,唯慧手握。”他顿了顿,让这八个字重量沉淀,才继续温和补充:“他希望你这把‘刃’,不会误伤自己和旁人,而是精准切开迷雾。这或许是他真正的用意。”
她又把舅舅给出的两个选择抛给沈恪:“那……哥,你觉得出国和换专业,我该怎么选?”
沈恪没直接回答,而是以“资深德国留子”的身份客观分析:“以你高中毕业生身份,想在短期内通过正常途径申请美国名校,几乎不可能。如果走非常规途径,”他顿了顿,语气加重,“需要极其强大社会背景和……巨额资金支持。初步估算,前期投入至少一百到两百万美元,这还只是开始。你舅舅是公职人员,恐怕力有未逮。你父亲和继母那边,意愿存疑。”
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林晚星震惊的表情,继续冷静分析:“如果资金来源于你那位前姐夫……事情的性质可能变复杂。你哥哥当年能迅速出国,或许他已支付相当可观的代价。”他点到即止,没深入更危险的猜测。
林晚星听得小脸皱成一团:“还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沈恪话锋一转,声音里仿佛落进一丝午后的阳光,暖融融的:“不过,还有个曲线救国的途径——”
他顿了顿,目光依旧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况,指尖却轻轻在方向盘上敲了一下,像是随口提起一个刚想到的有趣点子。
“家属陪读。”他声音放缓,像温柔的溪流,不经意地淌过她心尖,“比如,如果我申请到你哥哥所在城市的医院职位……”
这句话轻轻悬在车厢温暖的空气里,像一颗裹着蜜糖的种子,悄无声息地落在她耳边。他并没有看她,但林晚星却觉得副驾驶座这一小片空间忽然变得格外安静,静得能听到自己突然漏一拍的心跳。
他让她捕捉到了那句话里微妙的甜,却在她来不及细想之前,自己先轻笑出声,利落地把那点缱绻的意味收了回去,重新变得务实可靠“好吧,我开玩笑的,H-1B签证可带不了你这么大的‘家属’。这条路行不通。”
他侧过头,飞快地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含着一点未散尽的笑意和温和,像是在欣赏她刚刚一瞬的愣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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