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盏熔岩般的眼睛悬在森林上空,像两颗即将坠落的暗红色星辰。每一声呼吸都掀起小型风暴,夹杂着腐殖土、硫磺和某种古老生物特有的腥膻气味。林永森感到膝盖发软,不是恐惧,而是某种源自血脉深处的、对巨大存在的本能敬畏。
巴兰——小白,或者说寄宿着巴兰灵魂的白犬——站在所有人前方。她的白色毛发在红色月光下泛着血一样的光泽,身体因为紧绷而微微颤抖,但姿态没有丝毫退缩。她仰头与那双巨眼对视,喉咙里持续发出低频的警告性呜咽。
“山……山之子……”林永森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但干涩得像砂纸摩擦,“爷爷故事里的……守山巨灵……”
“不是守山。”巴兰没有回头,意念直接传入林永森脑海,“是债主。部落欠它的债,拖欠了七代人。”
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这一次更近了。密林边缘,那些需要数人合抱的千年神木像稻草般被轻易推倒,断裂声如同骨骼粉碎。一个轮廓逐渐清晰:那是一个类人的巨大形体,但比例怪异——躯干过于粗壮,四肢细长得不协调,头部几乎与肩膀等宽,没有明显的脖颈。它的皮肤(或者说体表)覆盖着苔藓、藤蔓和仿佛与山岩融为一体的角质层,在月光下反射出湿冷的微光。
当它完全走出森林,站在祭台前方的空地上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它至少有五层楼高。
陈宇豪在这时幽幽转醒,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那双熔岩巨眼。他的大脑显然无法处理这种信息,愣了足足三秒,然后——
“我肯定还在做梦。”他喃喃道,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而且是那种吃了过期泡面做的噩梦。各位老铁,做梦也要讲基本法啊,这建模也太粗糙了,贴图都没渲染完吧……”
阿德狠狠踢了他一脚:“闭嘴!那是真的!”
“真的?”陈宇豪眨眨眼,又看了看那庞然大物,突然咧嘴笑了,“哦,我懂了,这是沉浸式恐怖体验对吧?你们合伙整我?行啊,玩这么大,道具组花了不少钱吧?这大家伙是充气的还是遥控的?眼睛会发光,还挺酷炫……”
他的胡言乱语被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打断。
“吵……”
山之子开口了。那声音不是从嘴里发出(如果它有嘴的话),而是从它整个躯干共振产生,像一千面巨鼓同时敲响,震得人内脏都在颤抖。空地上飞沙走石,三个年轻人被气浪冲得东倒西歪。
“它说‘吵’。”巴兰翻译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它讨厌噪音。”
陈宇豪这次终于信了。他连滚爬爬躲到林永森身后,声音带上了哭腔:“林伯林伯林伯!这什么情况?哥斯拉台湾分拉?还是山里的野生奥特曼?我们是不是该跑了?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跑不了。”林永森盯着山之子,发现它虽然庞大,动作却异常缓慢,每一步都要酝酿数秒,“但它在观察,没有立刻攻击。巴兰……小姨,为什么说它是债主?”
巴兰沉默了片刻。在她沉默时,山之子缓缓弯下腰——那动作像一座山在倾倒,带来巨大的压迫感。它把脸(如果那能称为脸的话)凑近,熔岩巨眼离地面只有十几米,热浪扑面而来。所有人都看清了:那张“脸”上布满纵横交错的裂缝,裂缝深处有暗红色的光芒流动;中央有两个深邃的孔洞算是鼻孔;下方则是一道横贯的、布满锯齿状岩石的裂口——那是嘴。
它盯着巴兰,看了很久。
然后,它伸出了一只手。
那不是人类的手,更像是某种巨型树根与岩石的混合体,五根“手指”是粗壮扭曲的枝干,指尖是锋利的黑曜石。这只手缓缓伸向祭台——不是攻击,而是用指尖轻轻触碰祭台表面那些古老的刻纹。
刻纹亮了起来。
先是微弱的荧光绿,随即变成炽热的橙红色,最后定格在暗金。光线沿着刻纹蔓延,很快覆盖了整个祭台,组成了一幅复杂的图案:中央是一只抽象的犬形,周围环绕着波浪(代表河流)、山峰、云朵,以及一群跪拜的小人。
“这是……契约。”林永森认出了图案,“部落与山灵的古老契约。”
山之子收回手,直起身。它抬起另一只手,指向巴兰,然后指向祭台上的犬形图案,最后指向东方——那是部落新村的方向。
“血……约……”它说,声音低沉如地鸣,“未……完……”
“它在说什么?”阿敏小声问,她勉强保持着冷静,但脸色惨白如纸。
“血约未完。”巴兰翻译,她的声音带着疲惫,“七百年前,达鲁玛克部落的第一任头目在山上迷路,遭遇暴风雪,濒临死亡。是山灵救了他,指引他找到这个山谷,并承诺庇护他的族群世代繁衍。作为交换,部落每十年要举行一次‘山之祭’,献上最纯洁的祭品——通常是头目家族未满十岁的孩子。”
林永森倒吸一口凉气:“人祭?可我从没听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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