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弃”没有拒绝。他靠在树干上,闭着眼睛,任由云渺颤抖着手,再次为他清理伤口,敷上他们沿途找到的、有限的草药。剧烈的疼痛让他额角青筋暴起,他却始终紧抿着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处理完伤口,两人一时无话。绝地中的生死与共,让某种微妙的情愫在沉默中悄然滋生,比之前的依赖更深,比单纯的感激更复杂。
“为什么……”云渺看着他苍白的侧脸,终于问出了盘旋在心头许久的问题,“为什么对我……做到这一步?”她指的是他不顾伤势带领她,更指的是刚才悬崖边的那一拉。
“弃”缓缓睁开眼,墨色的眸子如同深潭,倒映着云渺担忧而真诚的脸庞。他沉默了许久,久到云渺以为他又会像之前一样,用沉默或简短的话语带过。
然而,这一次,他开口了,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种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疲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
“因为……”他顿了顿,目光掠过她,望向绝地深处那更加幽暗的方向,仿佛在回忆什么极其久远而痛苦的事情,“我曾经……也像你一样,孤身一人,在这片地狱里……等死。”
云渺的心猛地一揪。
“那时候……没有人救我。”“弃”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云渺的心上,“我只能靠自己……爬出来。”他的指尖无意识地蜷缩,扣紧了身下的泥土,指节泛白。
“所以,”他转过头,目光重新落在云渺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让她心悸,有痛楚,有狠戾,有一闪而过的脆弱,最终沉淀为一种近乎固执的坚定,“我既然捡到了你,就不会……再让你经历我经历过的一切。”
“至少……”他声音低沉下去,却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力度,“在我死之前。”
云渺的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不是因为恐惧,也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心疼与震动。她终于明白,他那句“欠你的”并非空穴来风。他救她,护她,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当下的恩情,更是为了弥补那个曾经在同样绝境中,孤立无援、濒临死亡的……他自己。
她伸出手,轻轻覆在他紧握成拳、青筋暴起的手背上。他的手下意识地一颤,似乎想要挣脱,最终却僵硬地停留在原地,任由她掌心那一点点微薄的温暖传递过来。
“我们都不会死。”云渺看着他,泪眼模糊,语气却异常坚定,带着一种与他相似的执拗,“我们一起……活下去。走出这里。”
“弃”怔怔地看着她,看着她泪水中折射出的、如同星辰般明亮而坚定的光芒,墨色的眸子里,仿佛有什么坚固的东西,正在悄然融化。他反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那力道依旧很轻,带着试探,却不再是冰冷的拒绝。
“好。”他哑声应道,只有一个字,却重若千钧。
然而,就在这片刻的温情与坚定之中,远处的林间,再次隐隐传来了猎犬的吠叫,以及……一种不同于晋国士兵的、更加诡秘而轻捷的脚步声!
“弃”的脸色骤然一变,猛地站起身,将云渺拉至身后,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眼神瞬间恢复了之前的冰冷与锐利,甚至……带上了一丝如临大敌般的凝重。
“不止一波人……”他低声说道,语气森寒,“还有‘他们’……也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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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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