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卡哒”轻响,在死寂的密道中不啻于惊雷。三人瞬间僵住,火折子的光芒在凌云手中微微颤抖,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壁上,张牙舞爪。
脚步声!
沉重、拖沓,却又带着一种金属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响,从他们来时的方向传来,越来越近,节奏单一,缺乏活人的生气。
“是……是壁画上说的‘影卫’吗?”阿箐声音发颤,下意识地靠近苏玉衡。
凌云深吸一口凉气,强行压下因紧张而加剧的胸痛。他迅速将火折子交给苏玉衡,自己则反手从靴筒中抽出一柄尺余长的黑色短刃。这短刃是他之前在那藏有卷宗的石室中,从守陵人墨岩骸骨旁拾取,刀刃虽无光华,却异常沉重锋利,显然并非凡铁。
“熄灭火折子!”凌云低喝。
苏玉衡毫不犹豫,立刻吹熄火折子,三人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只有那越来越近的、伴随着金属摩擦声的脚步声,如同催命的鼓点,敲打在心头。
凌云将呼吸压到最低,听觉提升到极致。他示意苏玉衡和阿箐紧贴石室最内侧的墙壁,自己则悄无声息地挪到石室入口旁,屏息凝神。
黑暗中,那东西进入了石室。
一股混合着铁锈、尘土和某种腐败气味的怪味弥漫开来。借助从入口处极远处缝隙透入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光,凌云勉强能看到一个高大、僵硬的黑影轮廓。它似乎穿着厚重的、布满锈迹的铠甲,行动间关节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头盔的形制古老而怪异,面甲部位是两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影卫在石室中央停下,那颗覆盖着头盔的脑袋缓缓转动,扫视着黑暗。它没有眼睛,但凌云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冰冷的、毫无生命波动的“注视”。
它似乎在搜寻着什么。
凌云握紧了短刃,掌心沁出冷汗。这东西给他的压力,竟丝毫不逊于之前的黑袍怪客,而且更加诡异,带着一种非人的死寂。
突然,那影卫的头颅猛地转向苏玉衡和阿箐藏身的方向!它似乎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
“嗬……”一声如同破风箱般的、非人的低吼从面甲下传出。影卫猛地踏前一步,沉重的脚步震得地面微颤,一只覆盖着锈蚀铁甲的手臂抬起,五指成爪,带着一股恶风,直抓向黑暗中的苏玉衡!
“躲开!”凌云暴喝一声,不再隐藏,身形如猎豹般从侧面扑出,手中黑色短刃划破黑暗,直刺影卫抬起的臂弯关节处!他看出这东西身着重甲,唯有关节可能是弱点!
“铛!”
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短刃精准地刺中了关节缝隙,却仿佛扎在了坚不可摧的顽铁上,只迸溅出一溜火星!巨大的反震力让凌云手臂发麻,短刃险些脱手!
好硬的铠甲!
影卫受此一击,动作只是微微一滞,随即发出一声更加愤怒的嘶吼,另一只手臂如同钢鞭般横扫而来,速度快得惊人!
凌云招式用老,来不及回防,只能猛地向后仰倒,一个狼狈的铁板桥,那带着锈迹和恶风的铁臂堪堪擦着他的鼻尖扫过!劲风刮得他脸颊生疼。
一击落空,影卫庞大的身躯顺势前压,抬起覆甲的铁足,朝着倒在地上的凌云勐力踏下!这一下若是踏实,凌云立刻便是骨断筋折的下场!
“凌云!”苏玉衡惊骇失色,不顾一切地将手中那卷沉重的《地脉总略》兽皮卷宗奋力砸向影卫的头颅!
“啪!”卷宗砸在头盔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自然无法伤其分毫,但这突如其来的干扰,却让影卫下踏的动作慢了半分!
就是这电光石火的瞬间!
凌云眼中厉色一闪,不退反进,身体如同游鱼般向影卫胯下滑去,同时手中短刃不再追求刺击,而是运足内力,勐地向上撩斩,目标直指影卫大腿内侧铠甲与躯干连接处那看似最为薄弱的缝隙!
“嗤啦——!”
这一次,短刃似乎感受到了主人决绝的意志,刀刃上乌光一闪,竟硬生生切开了锈蚀的甲叶,深入内里!一股浓稠的、散发着刺鼻腥臭的黑色液体瞬间喷溅而出!
“嗷——!”影卫发出一声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庞大的身躯剧烈一晃,踏下的铁足失去了准头,重重踩在凌云身旁的地面上,碎石飞溅!
得手了!
凌云心中一喜,正要顺势扩大战果,却见那受伤的影卫非但没有退缩,反而陷入了彻底的狂暴!它不再理会腿上的伤口,双臂疯狂挥舞,如同两柄重锤,毫无章法却力量骇人地向着四周疯狂砸击!石桌被一掌拍碎,石凳被踢飞,整个石室内一片狼藉!
“退!快退出去!”凌云一个翻滚躲开砸落的碎石,对着吓呆的苏玉衡和阿箐大吼。
两女反应过来,连滚爬爬地冲向石室入口。凌云也紧随其后。
那影卫兀自在石室中发狂,嘶吼声和破坏声在通道内回荡,震耳欲聋。
三人冲出石室,沿着甬道拼命向前奔跑。身后,影卫的嘶吼和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它竟然追了出来!腿上的伤口流淌着黑液,似乎并未严重影响它的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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