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
那声音极其轻微,却如同黑暗中的一道惊雷,清晰地穿透了甬道内令人窒息的死寂,也穿透了三人心中蔓延的绝望。
水!是水滴落的声音!
凌云勐地抬头,锐利的目光越过那两个如同石凋般的影卫,投向厅堂更深的阴影处。声音似乎来自影卫身后,那个更加幽暗的入口内部。
几乎同时,他们身后的甬道远处,传来了隐约的、被岩石扭曲的人声和脚步声!追兵已经进入遗迹,正在搜索!
前有未知的影卫拦路,后有大队追兵逼近。那“滴答”的水声,此刻成了绝境中唯一一根飘摇的稻草。
“赌一把!”凌云眼中闪过决绝的光芒,声音压得极低,“跟着我,不要看那两个东西,不要有敌意,慢慢走过去!目标就是水声的方向!”
苏玉衡和阿箐虽然恐惧得浑身发抖,但求生的本能和对凌云的信任让她们点了点头。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拼死一搏。
凌云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胸口的剧痛和狂跳的心脏,将短刃悄悄别回腰间,双手摊开,显示并无武器。他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的姿态显得平静而非挑衅,然后,率先踏出了甬道,缓缓走向厅堂,走向那两名影卫。
苏玉衡搀扶着阿箐,紧跟其后。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冰冷的恐惧顺着嵴椎蔓延。那两个影卫近在咫尺,锈蚀的铠甲在微弱的晶体冷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面甲后的黑暗仿佛能吞噬灵魂。浓重的铁锈和尘土味混合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
当凌云走到距离影卫不足五步时,其中一个影卫的头颅,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看”向了他。
凌云浑身汗毛倒竖,但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微微侧身,做出避让的姿态,目光直视前方水声传来的方向,仿佛只是路过。
时间仿佛凝固了。每一刹那都被无限拉长。
影卫没有动。另一名影卫也毫无反应。它们似乎只是摆设,或者……它们的职责仅限于守卫这个厅堂入口,对于“路过”且未表现出攻击意图的目标,并无反应?
三人屏住呼吸,用最慢却最稳定的速度,从两个影卫之间穿了过去。当身体擦过那冰冷坚硬的铠甲时,苏玉衡几乎要晕厥过去。
平安通过!
他们不敢回头,不敢松懈,径直走向厅堂深处那个幽暗的入口。身后,影卫依旧如同凝固的塑像,而追兵的声音似乎更近了一些。
入口内是一条向下的、潮湿的斜坡通道,空气中水汽明显增加,那股腐朽气息也被一种湿润的土腥味取代。“滴答”声更加清晰了。
通道不长,尽头是一个天然形成的、不算太大的洞穴。洞穴中央,有一个脸盆大小的水洼,水色幽深。洞顶的石缝中,正有一滴一滴的清水,极其缓慢地滴落,在水面漾开一圈圈细微的涟漪。水洼边缘的石壁上,生着一些喜湿的苔藓。
真的是水!而且是活水!
三人如获至宝,扑到水洼边。阿箐第一个用手捧起水,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眼睛顿时亮了:“是甜的!能喝!”
他们也顾不上许多,轮流用手捧着,小口却急切地啜饮着这救命的甘泉。清凉的水流入干渴欲裂的喉咙,瞬间滋润了几乎燃烧的内腑,虽然无法饱腹,却极大地缓解了脱水的危机,精神也为之一振。
喝饱水后,凌云迅速观察这个洞穴。除了这个水洼和滴水,洞穴并无其他出口,是一个死胡同。但洞壁潮湿,苔藓丰茂,显示这里的水源相对稳定。
“暂时安全,但这里不能久留。”凌云低声道,“追兵很快会搜索过来。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或者……”他的目光落在水洼上,“制造点麻烦。”
苏玉衡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你是说,利用那两个影卫?”
“影卫对闯入者有反应,但对‘路过’的我们无视。说明它们的触发机制可能很单一,或者能量不足,只对特定范围的‘威胁’做出反应。”凌云分析道,“如果我们能把追兵引到影卫的警戒范围内……”
“太危险了!”阿箐急道,“万一它们连我们也一起攻击呢?”
“所以需要时机和方式。”凌云看向苏玉衡,“苏姑娘,还有银针吗?最细的那种。”
苏玉衡从贴身针包里取出两根细如牛毛的银针:“只有最后两根了。”
“够了。”凌云接过银针,又看了看水洼,“我们需要一点能吸引注意力的‘声音’。”
他让阿箐帮忙,用随身携带的一个破旧皮囊(之前装过药草)尽量灌满水,然后自己拿着银针和皮囊,再次悄无声息地摸回厅堂入口附近,躲在一块倾颓的石碑后观察。
追兵已经进入了那个有破损石台的厅堂!火把的光芒将那里照得通明。灰袍中年人站在中央,面色阴沉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首领,发现三个人的新鲜足迹,进了这条甬道!”一名手下指着凌云他们过来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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