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张樵夫家回来后,林天缘心中那份被窥视的感觉并未消散,反而如同悬在窗纸外的飞蛾,影影绰绰,扰人安宁。他几次想向师父提及那日瞥见的灰色衣角,但见秦先生始终神色如常,授课考较一如往日,便又将话咽了回去,只暗自提高了警惕。
秦先生似乎全然未觉,依旧每日里或授业解惑,或带他外出勘察山水,只是在选择路线时,似乎更偏好绕开镇中心的热闹地带,多在镇郊、河滩、山麓等人迹罕至处流连。林天缘乐得如此,这些地方天地之气纯净自然,更利于他感知和学习。
这一日,师徒二人来到镇北一处名为“落雁坡”的丘陵地带。此地视野开阔,可远眺青龙镇全貌及周边山水走势。秋风萧瑟,吹得枯草起伏如浪。
秦先生负手而立,衣袂飘飘,指着下方镇子道:“天缘,你且看这青龙镇整体格局,形如何物?气从何来?又归于何处?”
林天缘凝神望去,努力将师父所教的形法知识运用起来。但见镇子依着一条蜿蜒小河而建,两侧山峦起伏。“师父,镇子沿河而建,似……似一条带子?但感觉气场不甚凝聚,有些散乱。”
“再看仔细。”秦先生提示,“忽略房屋街道,看其山水本质。”
林天缘闭上眼,摒弃杂念,纯粹感知山川地气的大势。片刻后,他睁开眼,不确定地道:“东西两翼山峦略有环抱之意,但后方靠山低远无力,前方明堂虽有小河,但河道在此处略有反弓之象……整体似……似一只展翅欲飞却力有未逮的雏鸟?气脉似从西北乾方而来,但入镇后便散逸不定,最终……最终似乎沉入东南方那片低洼林地了?”
秦先生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雏鸟之喻虽糙,然意近矣。此地格局,勉强可称‘眠弓怀中小地’,然龙脉微弱,砂手不全,水口不关,故而小镇多年来贫富不均,难出大才,百姓多是温饱而已。你能看出气沉东南洼地,感知已有小成。那洼地乃水口散气之处,亦是阴积之所,寻常人居之易生寒湿之疾。”
他顿了顿,又道:“然风水之道,贵在变通。劣局亦有可取之处,譬如……”他话音未落,目光忽然锐利地投向镇子东南方向,那片气沉之地的边缘处,那里似乎新起了一小片土木工程的动静。
“那里在做什么?”秦先生问道。
林天缘极目远眺,隐约看到几个工匠模样的人正在一片空地上测量打桩,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一个穿着体面、像是管事的人正在指手画脚。
“像是在勘测地基,要动土建房?”林天缘猜测。
秦先生眉头微蹙,取出罗盘,测量了一下那个方位的坐向,又掐指推算片刻,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东南巽位,本就气散,更兼今岁流年不利,三煞汇聚于此。此时动土,还是兴建……看其测量范围,竟似要起一座高楼?简直胡闹!此乃引煞入室,自招灾祸之举!”
正说着,只见那管事的似乎与工匠发生了争执,声音顺着风隐隐约约传来:“……必须这么建!东家说了,就要这镇子最高的楼!看得远,才气派!你们照做就是……”
秦先生摇了摇头:“愚不可及。贪图虚势,不明天道,祸不远矣。”
他收起罗盘,似乎不欲再多管闲事,转身欲走。
就在这时,一个家仆模样的人气喘吁吁地跑上山坡,见到秦先生,连忙躬身行礼:“秦先生,可找到您了!我家老爷请您过府一叙,有要事相商!”
林天缘认得,这是镇上周员外家的仆人。
秦先生淡淡道:“周员外身体可好些了?又有何事?”
那仆人恭敬道:“托先生的福,我家老爷已大好了。今日请您,并非为家中之事,是……是有一桩生意上的大事,老爷说非得请教您这位高人不可,是关于合伙买地建楼的事儿,好像……好像就在那边。”仆人说着,指了指东南方那片正在勘测的地块。
秦先生和林天缘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讶异。
“周员外欲参与那处建楼?”秦先生确认道。
“是的,先生。另外几位老爷也在,都等您拿主意呢。”仆人答道。
秦先生沉吟片刻,对林道:“走吧,去看看。”
再次来到周家,气氛已与往日大不相同。厅堂内暖融融的,茶香袅袅。周员外气色红润,正与另外两位衣着光鲜的乡绅——一位是开粮行的赵老板,一位是拥有镇上最大布庄的钱掌柜——谈笑风生。见秦先生进来,三人连忙起身相迎,态度极为热情恭敬。
寒暄落座后,周员外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秦先生,今日请您来,是有一桩稳赚不赔的大生意要请教您!”他显得颇为兴奋,“我与赵老板、钱掌柜商议好了,合伙买下镇东南那块坡地,要起一座三层高的‘聚贤楼’!集酒楼、客栈、货栈于一体,必将是青龙镇头一份的产业!届时财源滚滚……”
赵老板接口道:“是啊,先生。那地块价格实惠,视野开阔,建成后必定能吸引南来北往的客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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