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境之内,一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那邪灵在水墨牢笼中左冲右突,发出无声的咆哮,却难以挣脱那由纯粹文气构成的枷锁。唐寅的魂灵虚影负手而立,虽淡薄欲散,那份历经沧桑的洒脱与洞明却未曾稍减。
林砚卿压下心中的震撼,上前一步,恭敬行礼:“后世末学林砚卿,见过唐先生。”
唐寅的虚影微微颔首,灵光构成的眸子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林砚卿,尤其是他胸前那本幽光流转的幻红钥投影:“不必多礼。你身上气息驳杂却中正,情魄之力温厚,慧心之光澄澈,更兼……一丝与我同源,却更为古老的‘契约’印记。”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林砚卿的投影,看到了那隐于其灵魂深处的金色符文。
林砚卿心中一动,知道瞒不过这等人物,坦然道:“晚辈机缘巧合,得‘幻红钥’认主,并受托收集散落的‘天工开物图’碎片。此前已得【情之碎片】,如今感知先生此处【墨之碎片】有难,故冒昧闯入。”
“天工开物图……碎片……”唐寅低声重复,魂影泛起一丝涟漪,似是追忆,似是感慨,“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引动我残留的‘文胆’共鸣。看来,那群藏头露尾的鼠辈,所图果然不小。”
“先生,这画境,还有那邪灵,究竟是怎么回事?”林砚卿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
唐寅虚影转向那被封印的、依旧在不断冲击牢笼的邪灵,语气带着一丝复杂:“此事,说来话长。你可将此画境,视为我当年以自身部分文心与一幅古画为基,构筑的一座封印。”
他顿了顿,灵光手指轻点,周围扭曲的墨色景象微微平复,显露出一些原本被掩盖的细节。林砚卿看到,在那邪灵被封印之地的下方,墨色大地深处,隐约透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它们由更暗淡的墨色构成,散发着怨毒与贪婪的气息。
“此獠并非单一邪灵,”唐寅解释道,“乃是汇聚了无数因贪嗔痴念而堕落的文人残魂,经年累月,融合了域外渗入的一丝‘妒煞’之气所成。它无形无质,最善侵蚀文心,扭曲才气,使文人相轻,斯文扫地。当年它初成气候,欲污我姑苏文脉,我不得已,以此《西山草堂图》为牢,将其封入画中,并以自身文心化作‘画意锁’镇之。”
林砚卿恍然,原来这“画狱”,最初竟是唐伯虎为了守护姑苏文运而设的监狱!那所谓的“疯癫”作画,画境困邪的传说,竟是真的!
“那如今……”
“如今?”唐寅冷笑一声,魂影更淡,“自然是有人从外部,以邪术污染了此画,削弱了‘画意锁’,更引动了这‘万魂妒煞’的本源之力,使其反客为主,不仅欲破封而出,更想将我这点残留文心与那半枚‘文胆’(【墨之碎片】)一并吞噬,以成其凶威!”
他看向林砚卿:“你方才也见到了,它能操控这画境中被污染的笔墨,幻化邪祟。此乃‘妒煞’之能,见不得他人半点好,欲将一切美好与才情皆拖入污浊之中!”
仿佛是为了印证唐寅的话,那被封印的“万魂妒煞”猛地发出一声尖锐的嘶鸣!整个画境再次剧烈震荡起来!更多的墨兽自扭曲的山石、浊浪中诞生,它们不再攻击林砚卿,而是如同潮水般,疯狂地涌向唐寅魂灵和那水墨牢笼!
它竟是想凭借数量,强行冲垮封印,并耗尽唐寅本就残存不多的魂力!
“冥顽不灵!”唐寅魂影一声清喝,却难掩疲惫。他方才强行突破画意锁、施展封印,消耗巨大。
林砚卿见状,知道不能再袖手旁观。他虽非文人,不通诗词歌赋,但他有慧心,有幻红钥,更有守护之志!
“先生,晚辈或可助一臂之力!”林砚卿朗声道,“晚辈虽无先生之才情,却有一颗明辨是非之慧心,一身守护姑苏之志气!请先生教我,如何以‘意’引‘气’,对抗此獠?”
唐寅闻言,眼中灵光一亮:“好!心中有‘义’,胸中有‘气’,便是文章!何须拘泥形式!看好了!”
他魂影再次抬手,这一次,并非作画,而是引动这画境中尚未被完全污染的、属于他唐寅的浩然文气!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一声吟诵,并非声音,而是磅礴的意念!随着这意念,道道清正之气自虚空中被引动,化作无形的罡风,扫向那汹涌而来的墨兽潮!被这文气罡风一扫,那些墨兽纷纷溃散!
“这便是‘文气’之妙用,存乎一心,可化万千形态!”唐寅的声音直接在林砚卿识海中响起,“你无需模仿我,只需引动你自身的‘信念’——你的守护之念,你的慧心之光,借幻红钥为笔,以此方天地为纸,写出属于你的‘文章’!”
林砚卿福至心灵!他不再去想诗词格律,而是将全部精神集中于一点——守护姑苏文脉,荡涤邪祟污浊!
他观想自身信念化作实质,以幻红钥的幽蓝光华为墨,以慧心为笔锋,在这狂暴的画境中,奋然“挥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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