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的话,匈奴胡人不过是侥幸得胜,我早晚提兵百万再伐,何惧之有?”混迹于基层亭吏多年,刘邦是个极端好吹牛、好面子的人,他压根没去细想陈平的意图,又是骂骂咧咧得回敬道。
就在这时,赵姬端着热水赶过来了,张敖手忙脚乱地接过来,一只手倾倒,一只手给皇帝调温,把这件事做得极为细致。可以说,抓住机会讨好刘邦,比任何军国大事都重要。
“嗯。”刘邦哼了一声,傲慢地抬起双脚。
张敖乖觉得领会到其意图,忍着臭气帮忙脱袜。
“代地,我准备交给儿子刘恒。”刘邦冷不防冒出来一句。
“什么?”张敖愕然抬头,停住了手。
“惊讶个什么?将来我还会下令,非刘氏者不得称王,这将是只属于刘家的万世江山。”刘邦哈哈大笑,饱含深意地看了眼对方,安抚道:“当然了,汝等这些有功的藩王,都是可以留存的,毋庸担心。尤其是你,现在咱们可是一家人,乖乖地给我守住边疆就是,有什么可担心的?”
“那正在驻防代地的将军陈豨呢?”张敖由衷地感到恐惧。
“过渡品而已。”刘邦嘿嘿冷笑着。
张敖停顿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内心不禁涌起兔死狐悲的感觉。刘恒只是个三岁孩子,怎可就因其皇家血统,跃居于诸多功臣之上,成为手握千军万马的藩王呢?刘邦坐稳了皇位之后,再也不是那个四处封官许愿的“豁然大度”者了,变得比项羽还要吝啬自私。兔死狗烹的日子,难道还会远吗?可张敖已经无力反抗,他只有委屈求生。
“美人,几岁啦?”刘邦没有在意女婿的神态变化,倒是注意到了赵姬的娇艳可人。他忍不住握住其柔荑,耍流氓地摩挲起来,这是他改不掉的陋习。(在历史上,正是她生了刘邦最小的儿子,淮南厉王刘长)
“大王!”赵姬求援地望向夫君。
张敖却是低头不语,像是石头般沉默。
“一会替我去整理被褥。”刘邦下令道。
赵姬望向她的顶梁柱,却再次失望了。
“赵王,可否割爱相赠?”刘邦像是说货物。
赵国的群臣们,已经是难以抑制的情绪沸腾。
“我等都是陛下的臣子,赵地的一切自然都是听命于君的。”张敖控制着内心的澎湃之火,满脸和气地答复,并且亲手捉住对方毛茸茸的双腿,轻轻地往水里头放。要是勾践再世,真得向他拜师学艺了。
“嗯。嘶!”刘邦怡然接受了这位诸侯王的伺候,不客气地伸脚入盆,却又忽然倒抽一口气,立刻猛抽了出来,直接踢翻了脚盆,站起来怒斥道:“怎么这么烫?竖子,难道想要烫死乃公吗?”
皇帝这一下的动作太急,水滴“哗啦”得随着他双脚抽出而飞溅四处,再加上水盆里的污水,弄得张敖湿了半张脸。两个月的军伍队中,脚底的腌臜气和泥土味可想而知,把后者弄得万分难受。饶是他名士子弟、涵养十足,在这无礼对待下也有了火气,难得皱起了眉头。
再三受辱的赵国臣子们,此刻气得几乎要冲上搏命了。
“请陛下宽恕。臣这就去催促下人,换一盆温度适宜的进来。”也仅仅是顷刻之间,张敖就做出了反应,端着脚盆躬身后退。这既是他自己需要冷静,也是防止手下会做出过分举动。
赵国的群臣们也只好跟着君主,忍气吞声得退出此殿,仅有几个人还记得对皇帝拱手作礼。上首的刘邦并没有反应,而是自顾自舒舒服服伸了个大懒腰,吧唧着嘴等饭菜。
“吾王!秦政荒暴,天下豪桀并起,能者先立,如是而已,帝与王何异?今王事帝甚恭,而帝无礼,请为王杀之!”走出稍远的距离,担任赵国相国的贯高,就恶狠狠地请示道。
“正是,汉国是国,赵国也是国!汉帝欺我等太甚,岂可不报!”赵将赵午也不迭附和,其他赵臣也纷纷赞同。在他们朴素的天下观念中,此时仍然是和战国时期一样,皇帝顶多是个名义共主周天子罢了。
“诸位轻点声,孤安可如此!”饱受内心煎熬的张敖,随手把水盆塞给了一人,环顾众人,戚然说道:“君等何出此言?先人亡国,赖帝得复,德流子孙,秋豪皆帝力也。愿君等无复出口!”
“哼,那只不过是刘季的权宜之计罢了!”赵午满脸不屑。
“阖族从戎、百战诛秦,乃得尺寸之土,是大王、先王之功业也。刘季不过区区一亭长,欲以小惠借诸侯之力讨项而已,有什么实际上的恩泽相加?不如乘此机会杀之,让天下各国恢复原状,如当日荆轲之计。”不甘屈辱的赵臣们,还真有点燕赵慷慨悲歌之士的风骨。
“就是,刘季为了和项羽争夺天下,四处逢人夸口许下官爵诺言,如今是狡兔死、走狗烹的时候了!”贯高眯着眼睛,一一分析道:“当初各诸侯王和将帅,追随他讨灭项羽,个个立下赫赫功勋,可现在哪个可得安枕?燕王臧荼、韩王信都已经被诬告谋反,封国撤销为汉郡。剩下的淮南王英布、梁王彭越等人,我看也享不了几年清福。”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不轨于晋请大家收藏:(m.2yq.org)不轨于晋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