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快要追上来了!”撒腿飞奔的张轨,边回头边道。
“前方即将到了。”在他旁边,是那个长得如猿猴的散发囚徒。
其实他们这般临阵而逃,本就大概率能引起敌人的追赶。而张轨反复回头“嘲弄”的诱敌姿态,更引得坞豪们无暇多作思考,怒气冲冲得莽撞追击。这场简直如同儿戏般的野外战斗,演变为漫长的长途赛跑,足足延续了二里路之远。前头是一片茂盛的丛林,散布着不少高树。
跑在前头的中曲县兵,纵然逃跑的行径不太光彩,却因事先得知内情、心中有底气在,士气稳定并未动摇。跟在后面的坞兵,反倒是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从一开始猛打猛冲的亢奋状态,逐渐变得稍显疲惫、气喘吁吁。短暂的剧烈运动之后,气势的回落尤为明显。
路途前头,散布着大量的槐树。其中有三十余棵的底下,不知何故长着大把的茂盛野花,而且它们的排布恰好绕成个巨大的圆型。在某些这种特别的树中间,放置着几块长且厚实的大木板,仿佛是旱地桥梁似得铺在地上。如此奇怪之处,才是张轨真正选定的战场。
“记住,要从木板上踏过!”猿猴克制着音量提醒道。
“明白!”窦朗应了一声,他早就叮嘱好了麾下士卒。
一声喝令之下,中曲的将士们迅速分成五组,每组均等混搭着囚徒。他们行动简洁、配合默契,有秩序得从大木板上飞速踏过,然后重新结成阵型。等到所有人都跨过之后,压阵的士卒三三两两,合力拽起那五块大木板,吆喝着将其横置于地面,瞬间组成了坚实的盾牌阵。
隔着百余步追击而至的坞兵,没有注意到对方一开始的动作细节,而只目睹了木盾阵的形成。他们倒也不急着围攻,三百人的队伍作鹰翔之状展开两翼,不断扩大包围圈,环绕着敌人步步逼近,以防后者的再度逃逸。趁着这个节奏的突然放缓,他们也抓紧调匀喘息。
“原来他是想以此为防御!”邱善心直口快,道出许多人的想法。
“这等朽木,安能作倚仗?”李弥呵呵一笑,既感到对方的单纯可笑,又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无论如何,对方的临阵而逃,在眼前总算是有个蹩脚的行为解释了。多年游侠,他仍然有点谨慎,伸手招呼众人整顿队伍、放缓脚步,小心摸索着接近,以防还有什么意外。
这个世上,哪有事事料敌于先的道理。张轨的计策奏效了前半部分,却没想到他和囚军这一整堆诱饵摆在眼前,李弥还能克制住冲动,动作如此这么不紧不慢,之前倒还真是想简单了。要是任凭坞兵这么缓缓扫荡而来,那么他的辛苦算计就将彻底功亏一篑。紧急之下,他脑筋飞转,想到个对策。
“快跑!”张轨突然左右环顾,大声咆哮道。
“什么?”窦朗很是诧异,这和事先计划好的不一样。
“全部,继续向西跑!”张轨来不及解释,直接抢到士卒最前方,踹倒一面大木盾,然后尽力嘶吼道。说罢他使劲招手,扯着周围人的衣袖,狠命朝西边的空隙处跑了几步。
“跟着门督!”郑律意会到什么,帮忙指挥道。
“走!”窦朗不明所以,但坚决执行。
长官的指挥转变太过突然,县兵们楞得茫然失措,却还是依从着从众的惯性,一起哄闹着朝西大踏步而去。张轨故意克制住脚步,这几下功夫并未跑出多远。然而仅仅是这片刻间的意外,促使坞豪们来不及更多的思考,他们的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即决不能让眼前煮熟的鸭子飞了。
“快截住!”人高马大的邱善,生怕落于人后。
“追!”李弥亦大喊一声,尾随而上。
有了方才砍瓜切菜般的战斗经验,坞兵们对县兵的战斗力已经有了预判,觉得击败后者费不了什么功夫。再看到这群敌人刚才跑、现在还要跑,都不禁生出了轻蔑的情绪,既然坞主下令急速追击,他们还顾虑什么呢?此刻他们唯恐脚步慢了,抢不到什么战绩,脸上不够光彩。
“杀!”坞兵们杂乱得嘶吼着,个个奋勇当先。当他们踏上种着野花的那片槐树之间时,感觉到脚底下变得轻飘飘得,一切已经晚了。喊杀声转而变成鬼哭狼嚎,薄薄的一层细沙布幔被踏下,这群雄赳赳的武士栽倒在事先挖好的一长圈陷阱土坑之中,摔得人仰马翻。
邱善冲得最快,第一个摔落在地。他本就长得高大,遇此意外不慌不忙,仍然大吼着试图攀爬上去,想要为同伴作表率。区区一丈深的土坑,他左脚蹬踏在斜坡之上,双手用木棍充当支撑,两边一使力,就要腾跃上去。正当他凌空一半,冷不防一块重木板扑头砸了下来。
“哎呦!”饶是粗壮,邱善毕竟也不是铁人,登时被砸得额头发青,后仰着躺倒下去,撞翻了底下的两个坞兵同伴。而打倒他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游荡在张轨身边的那个“猿猴”,此人长得面貌猥琐、身形干瘦,偏偏和几个同伴齐心协力,把这头壮牛给击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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