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是否容我稍加介绍?”李骧趋步走到跟前。
“孤正要详加了解。”司马楙连忙点头,他还一无所知。
“是!”李骧是个很懂规矩的人,首先是用大量篇幅描绘了司马楙的尊贵身份和卓越才能,让蛮夷们惊叹佩服不已,然后才正式进入主题。听着他后面的谈话,张轨不禁瞪直了眼睛,没想到这个平日里喝酒误事的窝囊官,对于西南蛮夷的情况竟然十分熟悉,说得头头是道。
居上的年轻酋帅,是扶严夷的王子梁定。该部落正值强盛,首领叫做梁奇,号称拥有百万部众,能纠合麾下附属各部的蛮夷十万兵。而且其地处关键,位于交州的西北角(后世的越南西北部),占地约等于中原的两个郡,处于晋、吴两国的边界地带,是不可忽视的大势力,受到双方的不断拉拢,无怪乎态度如此倨傲。据说交趾沦陷于吴时,他们配合晋方的宁州刺史鲜于婴作战,可惜遗憾失败了,现在领地受吴人渗透。晋国要谋西南大局,少不了他们的配合。
其次的中年酋帅,是林邑国的二王子范鼋。林邑的位置更加偏远,位于交趾最南端的“趾头”部位,原本是汉朝治下的日南郡象林县。昔日东汉名将马援,平叛之后铸立铜柱于此,作为汉朝最南方的边界。只是在东汉时期,县功曹的儿子区连,带领当地土人作乱,割据成了国家,把象林县改叫林邑国。现在的国王叫做范熊,是区姓绝嗣之后继位的。其面积虽小,可地形复杂易守、民风顽强善战,有三万强兵,也是大晋可以依仗的助力。
最后面的那个年轻羌人,是牦牛羌的王子封鞅,身份就不再特殊了,是晋国疆域内的子民,乃附属部落。羌人的历史很古老,在两汉尤其是东汉期间最为活跃,屡屡和中原王朝抗争,分分合合打了上百年,烧当羌、先零羌的名号令汉廷很是头疼,赵充国、马贤的善战名声也因此而起。只是打到汉末时期,羌人的汉化程度已经非常高了,也大体上臣服于中原,被大量从西北迁往西南,以便于统治管理。牦牛羌是其中较为强大的部族,因居住在蜀地的牦牛县而得名,后逐渐迁徙分布于越巂郡一带,越来越南方,临近边疆。
以上三个酋帅的部落,各有其特点和代表性,其一是摇摆未臣的化外蛮夷,其二是独立自主的小型国家,其三是纳入管辖的汉化羌人,实力也按顺序由强至弱。第一种这样的不多,是晋吴对峙的特殊时期产物,中原各国没有余力彻底将其降服,目前是过得最滋润。第二种这样的较少,类似的还有更南的扶南国,是中原鞭长莫及的外域,独立地位很稳固。第三种这样的则很多,西南以羌、氐的部落最多,以前服从各属国都尉的管辖,现在直归当地郡县治理,大大小小均有。牦牛羌在历史上的独特在于,他们的祖先从青藏高原逐渐迁徙,最后在后世的云南地区广泛扎根。而据说其中的一个分支白狼羌,进入更南的缅甸地区,打败并融合了当地的骠人、孟人,形成了缅人。但是在当下,牦牛羌无疑是最不起眼的,扶严夷、林邑国才是晋国重点优待拉拢的对象。
听完了介绍,司马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其实是一边听一边忘,忘了个七七八八。不过他到底还是听懂了意思,对三人的态度也各不相同,分别重新审视了一番。然后他命随从去后堂,取来包装好的三个木制礼盒,分别呈送给外使们。这里头装的东西都一样,是白璧一双、黄金十斤。
封鞅欣喜得打量着这份礼物,不胜感激地起身致谢,对此待遇心满意足。范鼋口头称谢,倒是做到了宠辱不惊,稍稍喜悦而已,他此行的目的不在于此。至于自视甚高的梁定,压根不把这放在眼里,敷衍地说了一句罢了。看到这副景象,司马楙深感头疼,在心里念叨着,这帮蛮夷的胃口真是越来越大了。
“李郎君竟然如此精通西南夷务!”张轨在底下低声嗟叹。
“毕竟是西南余孽嘛。”吴艮见怪不怪地撇嘴。
“原本说好的是巳时相会,尚书在这等候汝等多时了!”就在这个宾主融洽的时刻,李骧在展示才能后的又得意洋洋之余,不恰当地拍了个马屁,属实是画蛇添足、狗尾续貂。
“李郎君,胡说什么呢!”司马楙瞪圆了眼睛,义正言辞地告诫道:“我辈的职责,就是为四方的外使提供最优最好的服务,你身为一个尚书郎,怎么都没有这个起码的觉悟?别说是等个个把时辰,就是耽搁了几天,又有什么不可以的?他们是外乡人,初次入洛总是不容易的。”
“是,是!”李骧赶忙承认错误,他还是太蠢直了点。
张轨、吴艮捂嘴偷笑,吕雅则长叹一口气。
“启禀尚书,我等初次来到天朝上国,见识到这么繁华的都市,看的眼睛都花了,故而脚步放慢了很多,还望见谅!尤其是那精美壮丽的楼阁,漂亮多彩的绫罗,令我等化外之民大开眼界。”梁定不卑不亢地解释道,眼神似笑非笑地往上看着,话里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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