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前文曾提及的,交州的南半段与其说是疆土,不如说就是细长的海岸线,汉人借助地理优势建立了定居点。其实再往南延伸的日南郡,原本才是中原王朝的最南端,只是土着组成的林邑国崛起占了大半领土,剩下的三个小城偏僻无法自立,依附于九真郡,有名而无实。
船又开近一些,任何疑惑都消除了。右侧的帐篷群里,插着鲜明的吴国旗帜,老远就能听见人声鼎沸,应该是在做整队动员。浅海里有不少捞鱼的兵士,沙滩上架着不少锅炉,应该是在准备他们的午餐。左侧的九真郡城之所以闭门以待,其原因显而易见,是吴人正在攻打这座孤城。
“殷兴,你是不是故意把我们带到这!”有人愤怒道。
“不是,绝对不是!”殷兴慌张地摆手,他岂有这胆子。
“说这些也没用了,赶紧掉头去交趾。”门下吏高轨提议道。
“诸位,既然来了,岂能见死不救?”邵胤连忙劝阻。
“那得快些准备好。”吐得脸色煞白的李肇,说一句话就得扶着胃部停顿一下,颤颤悠悠地说道:“我们是分散在各条战船上,在抵达岸边之前,吴人肯定有充裕的时间组织队列迎面防御。等登陆的时候,必然要遭受好几轮箭雨,可能我们还仓促拼凑不成阵型。”
“只能拼死一战了。”孟观叹着气去收拾武器。
“你可别想跑!”郑律指着殷兴训斥道。
“别急。”张轨伸伸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他指着敌方,那群比己方更加茫然无知的吴人,说道:“既然我们是乘坐吴人的战舰,又是莫名其妙地抵达这里,他们怎么会猜得到我们是晋人?就算是合浦夺船的消息传开,要散播到这处偏僻的所在,也需要很长的时间。何况吴人不会意识到这点,不会有谁猜得到我们会出现在九真,事先提醒这群人防范!”
“对,对,有道理。”孟干紧皱的眉头忽然松开。
“他们还不知道我们是谁。”薛琛为之简单总结道。
“事不宜迟,船上不是放着吴人的旗帜吗?赶紧把它们都给挂起来,预上线询问就声称是陶璜派来支援的,暂时骗住他们。同时我们快些穿甲备战,一会能随机应变。”张轨快声提议道。他发现岸上的人已经有了动静,某个百人小队在军官的率领下排于沙滩,隔着老远大喊大叫,似乎是在询问来意。
横海军上下急忙分头行动起来,在这至关重要的一刻多钟余裕里,他们几乎是手脚不停歇地穿戴收拾,又在甲板上分纵列集合。等到即将到浅滩时,船夫抛下了沉重的船锚定住身位,军士们用绳网攀挂在船身,有序地慢慢攀爬下去。对于不谙水性的他们来说,速度根本提不起来。
船上临时悬挂的吴国旗帜起了作用。在这段晋人紧张到滴汗的时间里,那队吴军居然是什么敌对动作都没有,就那么静悄悄地站着观察,就像是等待使者似得,一副礼貌招待的模样。更多的吴军在往这边集结,不过数量还是很有限,加上围观者仍不足千人。远处的吴军大营里,那群将领们应该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些熟悉的船只承载的是自己人,毫不起疑心。
“你们是哪来的?”一个吴军部曲督,站在浅水里喊。
“夏部督,是我,是我啊!”攀在绳索上的殷兴招手道。
“原来是你,难道是修太守派你们来的?”夏部督抬头望见是熟悉的人,更加放松了警惕,伸手示意麾下收起兵刃,欣然点头问道:“尔等不是驻防合浦吗,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
“说来话长,说来话长。”殷兴有心想报个警,可是身旁一左一右是虎视眈眈的郑律和卫仪,正用警惕的目光观察着自己,吓得他赶紧把话噎回去。斟酌刹那后,他为了表达对新主人的忠心,又急忙回话道:“还不是陶都督不放心你们嘛,担心你们缺少人手和物资,命我等直接从合浦航行过来支援。”
吴军部曲督点点头,不仅没有为难,甚至还催促属下们上前,有的扶人、有的接物,帮着晋军下船,搞出个热热闹闹的和谐场景。没过多久,后者就顺着浅水走上岸,精神抖擞地以松散队列往丛林里走。孟干没有示意动手,因为他想试试能不能直接接近对方主帅,来个擒贼擒王。
“当心,他们是晋人!”防不胜防的是,一个被从合浦抓来的船夫,看到周围没人监管,带着私怨大声呼喊道。留守船上的士兵眼疾手快,急忙冲上前将其两刀砍翻了,威慑住其他蠢蠢欲动的同类。只是放出去的声音无法追回,吴人不得不带着怀疑的目光重新审视,来者究竟是敌是友。
“杀!”孟干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发声,果断地从后面扼住夏部督的喉咙,拔出剑将其抹断,并偷袭了临近的几个吴兵。这些友好待客的后者,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在困惑里。
陷于死生之地,动作何须迟疑?混杂在吴人之中的晋军,各自寻找身边的目标攻击,再度占据了偷袭的优势,搅乱了整个沙滩。正在聚集吃饭的吴人很多,没有兵器也缺乏防备,被打得意外又惊恐。张轨直接用木棍架起锅炉,把滚烫的水往敌人身上泼去,弄得围坐的吴人惨呼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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