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将军,那交趾城的安全无虞了?听你这么说,驻军的损失不小啊。”最关心晋吴胜败的解象,望着三里外那已经恢复寂静的交趾城,仍想再度确认下。麾下的士兵仍在忙个不停,紧急救助能扶起的伤员。
“放心吧,父亲手里还握着六千人。收容下卫濮的残兵,再征调些丁壮,足以守御。”陶威一边安慰着,一边转头打量着附近,已经被晋人整出了心理阴影,生怕哪里再跳出群磨牙吮血的家伙来。他不停地催促道:“快,快,我们快去武平郡城吧。”
“我真是想不明白,自从重夺交趾郡以来,我军长期厉兵秣马,只待晋军的反扑。既有人和之势,更兼地利之优,怎么会落得这个样子?”解象没有那么惶急,反倒是哀恸地感慨起来,这几乎是吴人全军的心声。
正如其所言,陶璜治下的交州兵,其实没有犯任何明显的错误。他们日以继夜地加固了本城,在合适的地点修筑了两个支城,即便人多也没有冒风险出击,非常保守地进行防御。可就是在晋人的奇葩战术之下,他们的优势被一个个瓦解掉,双方的实力被迅速拉近。解象岂能不担心,要是放任事情这么演变下去,他这个昔日叛将的下场将如何?
“解将军?解将军?”陶威仍在急迫呼唤着。
“我们不回去了!”解象忽然握着拳头,满脸坚毅。
“不回去,那干什么?”陶威自是不解。
“趁这个机会,发动袭击!”解象咬得牙齿咯咯作响。
“你不要命了吗?”陶威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傻子似得,连声劝阻道:“晋人早就有防范之心,我们的偷袭刚刚失败,你又去捣什么乱?这支军队的实力,要留于今后的城防,可不能再遭受损失了!”
“不,二将军有所不知。任何军队的警惕性,往往是在大胜之后,才最容易放松的。”解象到底是经验丰富,冷静地摇摇头,为之细细筹划道:“晋人的确狡猾,可既然把你们打退了,就很自然会认为今夜‘万事已了’,绝不会猜到会遭受第二次攻击!此贼虽胜,可是熬夜与你们战了大半宿,体力是及不上我这支生力军的,估计正在休整,不会防备。现在是丑时(凌晨1点至3点),夜色依然可以为我们的行动掩护,来个双重的出其不意!”
“这,行得通吗?”陶威有点心动,却还是略带惧怕。
“过了今夜,就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待得他们休息充分,还有哪个夜晚能偷袭得手?更何况,他们获胜之后士气更加旺盛,我军屡次失败会人心摇动,这是可以预料的事情!拖延下去,只有坏处没有好处!”解象施展浑身口才,尽己所能地说服对方。作为晋朝的叛徒,他的忧虑比陶璜父子深多了,故而渴望战斗争胜的决心更强烈。
“那,好吧。”陶威何尝不想一雪前耻,赢得自己的战功。
解象知兵,这个计划是颇有见地的,历史上的相似案例不少。最经典的是后世的南北朝时期,北周攻击北齐的晋阳城之战。其实周军攻城原本是严重惨败的,周武帝宇文邕的左右亲随悉数战死,军队自相践踏着逃出城外。然而获胜的齐人,乐得个个入坊饮酒,大多数醉卧在街头,困得就在堆积的尸体旁边睡觉,这倒是情有可原,毕竟是酣战之后的补偿心理。反倒是宇文邕出城以后,扛着饥饿重新整顿队伍,打了个回马枪,很轻松地夺下了城。军士毕竟是肉体凡胎,不是言出即从、从不疲劳的战争机械,这是战争的通理。要让兵士们平时不顾家庭、犹如附属,战时无限忠诚、绝不退缩,是毫无可能的。
达成协定之后,解象、陶威整顿合兵一处,带着满腔的复仇渴望,朝着交趾城西的方向奔去。可还没走多远,就听见队列中有人在惊叫,随即引发了众人的喧嚣,军官也喝止不住,这很容易暴露行踪。解象正要叱骂,扭头一看却傻了眼,新昌、武平两城的城头正火光冲天。
“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解象急得直跺脚。
“晋人去攻那边了?”陶威脱口而出。
这是唯一的解释。没想到晋人堆成“船墙”,弄出准备长期围城或攻城的样子,实际上只是充当骗人的表象。晋人依旧是拿得起、放得下,不拘泥于守住这个障眼法似的船墙,集合兵力击溃了夜袭者之后,竟然还有力气跑到十余里外,奇袭两个犄角城,把完好的阵地抛于身后,打起了运动战。反倒是吴国这边,却一直盯着船墙没有松懈,目光都被限制在这尺寸之地。思维一旦受到限制,行动也会变得板滞,步步跟不上,招招都显慢。
“不管他。好不容易赶到这,先把敌人的营盘夺了再说!”解象咬咬牙,用剑直指着城下,远处的晋军帐篷阵已经可以隐约看见。还是和当初一样,满营没有丝毫亮光,不知道是实情还是陷阱。
“别急,别急!”陶威马上挡在其身前,把解象给制止住:“将军,你再仔细想想,要是新昌、武平都在遭受攻击,会只是晋军的一部在行动吗?敌人今夜的目标,肯定是想趁着交趾兵败,无暇顾及城外的机会,把两城给快速攻克,犹如去掉我们的爪牙。他们的兵力始终是万人左右,还要分兵攻击的话,估计是全军行动了。那么我们眼前的就是空营,夺了有何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不轨于晋请大家收藏:(m.2yq.org)不轨于晋爱言情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