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长三尺三寸,剑鞘古朴无华,由深海寒玉与某种不知名异兽的皮革鞣制而成,触手温凉。剑柄缠绕着细密的暗金色蛟筋,末端镶嵌着一颗幽蓝如深海的宝石,隐隐有星辉流转。此剑名为“寒星”,乃大长老在他突破锻体七重时所赐,剑身由天外陨铁混合寒玉髓锻造,锋锐无匹,更能传导真元,是林家年轻一代中数一数二的利器。
林傲走上前,并未立刻拔剑。他伸出右手,并未直接握住剑柄,而是悬停在剑鞘上方寸许。一股无形的气机在他掌心流转,缓缓注入剑鞘之中。
“嗡…”
剑鞘内传来一声极其细微、如同低吟般的嗡鸣,一股冰冷而锋锐的气息透过剑鞘弥漫开来,与林傲的气息隐隐呼应。
这是他与“寒星”独特的沟通方式。每一次修炼前,他都会如此,以自身气机温养剑意,建立更深层次的联系。对他而言,剑并非冰冷的工具,而是伙伴,是意志的延伸,是通往剑道巅峰的桥梁。
片刻后,林傲右手才稳稳握住剑柄。入手微沉,一股血脉相连的寒意顺臂而上,瞬间驱散了淬脉丹残留的燥热,令他精神一振。
“锃——”
一声清越龙吟,长剑出鞘!剑身如一泓秋水,光可鉴人,寒气逼人!剑脊上天然形成的云纹如同星河流淌,靠近剑尖处,一道细微的、近乎透明的血色纹路若隐若现,那是他上次历练斩杀一头即将晋升二阶的“血影豹”时,其精血意外渗入剑体所留,不仅无损剑质,反而平添了几分煞气与灵性,使此剑更具杀伐之威。
他并未演练杀伐凌厉、令人眼花缭乱的剑招,而是剑尖斜指地面,摆出最基础的“中平刺”起手式。动作朴实无华,却稳如磐石,全身精气神高度凝聚于剑尖一点。眼神锐利如鹰,锁定十丈外一根特制的精铁桩。
“嗡——”
手腕微抖,不见其动,剑尖却已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寒光,笔直刺出!
没有剑气纵横,没有呼啸破空。只有剑身极细微的震颤,发出一声低沉而极具穿透力的剑鸣!剑尖所向,空气仿佛被瞬间洞穿,留下一道短暂而笔直的真空轨迹!
“嗤——”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坚硬无比、需凝气境力量才能留下痕迹的精铁桩,竟被点出一个深陷的凹点!凹点中心光滑如镜,边缘金属呈现出熔化的赤红,随即冷却变黑!
这一剑,速度、力量、穿透力、以及对力量的凝聚控制,已达锻体境极致!
林傲眼神锐利如鹰,锁定剑尖落点,感受着剑身传来的每一丝反震。他追求的,是化繁为简,是基础剑式中蕴含的“一击必杀”之理!是力量的绝对凝聚与爆发!
“力量传导,腕部微滞…剑尖震颤,可再凝三分…”他低声自语,如同铸剑大师打磨绝世锋刃。随即,手腕轻转,剑势再起!
“嗡——嗡——嗡——”
清越而低沉的剑鸣在地下演武场中连绵不绝!林傲的身影化作一道玄色流光,长剑在他手中或刺、或点、或崩、或撩!演练的依旧是林家剑诀《分光掠影》中的招式,但在他手中,每一式都返璞归真,充满了沛然莫御的力量感和精准到毫巅的控制力!剑光闪烁,如同寒星点点,轨迹清晰而致命,带起的劲风在演武场内卷起微尘旋涡。
他反复演练,不知疲倦。每一次出剑,都力求比上一次更快、更稳、力量传递更完美!汗水顺着棱角分明的下颌滴落,砸在黑曜石地面,“啪嗒”作响。玄色练功服早已湿透,紧贴身躯,勾勒出精悍如猎豹般的线条。后背、肋下那些淡粉色的旧伤疤痕,在汗水的浸润下若隐若现,无声诉说着过往的残酷历练。
他沉浸在纯粹的力量掌控与剑意磨砺之中,心无旁骛。这枯燥的基础锤炼,对他而言,如同甘泉,是通往更高剑道不可或缺的基石。他享受这种对自身力量、对掌中长剑绝对掌控的感觉。
然而,演练过半,林傲的剑势陡然一变!
原本迅疾如电、凌厉无匹的剑光,骤然变得舒缓、圆融起来。剑尖划破空气,带起的不再是尖锐的破风声,而是细微的、如同水波荡漾般的涟漪。他的动作变得缓慢而流畅,呼吸悠长,心神沉静,仿佛不是在练剑,而是在书写一幅无形的画卷,在弹奏一曲无声的乐章。
这是《养吾剑》!一套并非林家核心传承、甚至有些晦涩难懂的古老剑诀。此诀重意不重形,招式缓慢,更侧重于温养剑意,淬炼心神,与自身佩剑沟通,达到人剑合一的初步境界。
林傲练得一丝不苟,神情专注而虔诚。他缓缓挥动“寒星”,剑光温润如玉,仿佛在安抚着剑身中那丝因淬脉丹而更显锋锐的煞气,引导着它融入更深的沉静之中。他在温养剑意,使其圆融内敛,而非一味张扬。这份对剑道根基近乎固执的打磨,远超同龄人对招式和威力的追求。
半个时辰后,《养吾剑》演练完毕。“寒星”剑身流淌的微光似乎更加温润灵动,剑鸣也变得更加清越悠长,仿佛带着一丝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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