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城门外拥挤人潮后方的女真人终于看清了前面的惨状。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惊叫：
“回去！快回去！外面有埋伏！”
“别往前走了！前面全是箭！”
听到这阵惊呼，原本疯狂向外涌动的人潮瞬间停滞。
紧接着，众人便发疯般转身朝城门方向涌去，只想逃回城里保住性命。
而在空地中间的那些女真人，眼见身边倒了一大片，进退无路，只能不管不顾地抓起脚边刚断气的同伴尸体盖在身上，蜷缩在尸堆下瑟瑟发抖。
最惨的还要属空地前排那些人，既无尸体可挡，也没地方可跑，只能漫无目的地四散奔逃。
盛京城南门。
代善与阿敏并排骑在战马上，身后是两支肃然而立的清军。
两人死死盯着城门外，脸色阴沉。
按原本的盘算，满城旗人蜂拥而出，只要人群一散开，漫山遍野都是逃命的目标。
到时候，他们便可混在混乱的人潮中，神不知鬼不觉地冲出重围。
若无这层混乱掩护，成建制的军队一旦冲出，在空旷原野上便是最显眼的靶子，必会引来夏明林的全力追杀。
可他们千算万算，唯独没算到一点——夏明林回来的速度竟如此之快！
快到前面的人群才刚涌出壕沟，就被硬生生堵了回来。
“该死！哪怕再晚半刻钟也好啊！”
阿敏手中的马鞭狠狠抽在城墙砖上，转头看向代善，眼底满是焦躁：“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代善没有看他，目光依旧盯着那些拼命往回挤的族人，冷声说道：
“没办法了，只能让他们去突围，给咱们铺出一条路来。不然，所有人都要死在城中。”
说罢，他面向身后守着城门口的密密麻麻的清军，举起了手中长刀。
“所有人听令！弓箭手，准备！”
城门口的清军下意识张弓搭箭，顺着代善的刀尖看去，却发现大贝勒指的竟是那些正哭爹喊娘往回跑的族人。
这一瞬间，不少清军士兵愣住了。那是他们的同胞，甚至可能是邻里亲朋。
但在严酷的军令下，他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士兵们咬着牙，举起了手中的硬弓，对准了城下那些满怀希望、以为回家就能活命的同族。
此时，溃逃回来的女真人并未察觉到城头的杀机。
他们只见城门就在眼前，以为只要跑过吊桥就能活命，一个个发疯般地向这边冲来。
直到跑在最前面的几个人，重重地一脚踏上了吊桥的木板。
就在这一刻，代善冰冷的声音骤然响起：
“放！”
一排排利箭呼啸而出，扎入拥挤在吊桥前的人群当中。
跑在最前面的几十个女真人，即将逃出生天的希冀还没来得及褪去，胸口和面门便插满了羽箭。
噗嗤噗嗤的入肉声不绝于耳，殷红的血水瞬间飞溅出来，洒在后方族人的脸上。几十具尸体几乎同时扑倒在城门口。
这一轮毫无征兆的齐射，直接把想要回城的人群射懵了。
原本喧嚣哭喊、拼命向城门挤压的人潮，瞬间陷入了死寂。
活着的人僵在原地，他们怎么也没想到，外面有汉人想要他们的命，内有自家族人也要他们的命。
就在这时，代善长刀直指城下呆立的人群，厉声吼道：
“听着！所有人都不许退！”
“只有往前冲才有活路！凡退过吊桥者，一律射杀！”
面对代善这残酷的命令，拥挤在吊桥前的人群陷入了进退两难的死局。
一时之间，众人僵在原地，不知该迈向何处。
但代善没有给他们犹豫的时间。
眼见这些族人还是僵在原地瑟瑟发抖，不肯转身去冲击汉人的阵地，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再次挥下长刀，暴喝道：
“再放！”
又是弓弦颤响，密集的箭雨再次覆盖了吊桥前的空地。
这一次，又有数十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惨叫着倒在血泊中。
面对再次袭来的箭雨，人群瞬间炸了锅，所有人都在尖叫着乱跑。
混乱中，有十几个人慌不择路，顺着城墙根一头扎进了两侧的阴影里。
直到跑过去才发现，这里竟是弓箭手的死角，箭矢射不到此处。
这一幕立刻被旁边惊惶无措的人群捕捉到。
剩下的人瞬间找到了方向，后面的人推着前面的人，发疯似地全都朝着城墙涌去。
眨眼间，原本拥挤的吊桥前变得空空荡荡，只留下满地插满羽箭的尸首。
活着的人全都蜷缩在城墙阴影里，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壕沟内的混乱，并未影响到逐日军这边的攻势，反而因为壕沟内的女真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让射杀变得更加容易。
此时，壕沟内到处都是女真人惨叫声和被逐日军射杀的女真人尸体，填起了一层又一层。
最初中箭倒下的人成了垫脚石，后来的人踩着尸体，又被新一轮的箭矢射穿，重重地砸在下面的人身上。
血液顺着尸堆的缝隙汩汩流淌，最终都汇聚到沟底，在壕沟底部形成了一条血色的溪流。
随着身边倒下的族人越来越多，那些在壕沟里的女真人和在空地上四处躲避的女真人，眼中的恐惧逐渐被疯狂所取代。
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留在这里是必死无疑，只有冲出去还能有一线生机！
“冲出去！”
“杀了这群汉狗！”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嘶吼，紧接着，那嘶吼声在人群中迅速炸开。
成千上万的女真人从壕沟的血泊中跃出，踩着尸体，顶着密集的箭雨，不要命地扑向逐日军的防线。
壕沟外。
夏明林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场面，顿时笑了笑，他实在想不明白。
为什么这些女真人总觉得，只要豁出性命，就能够从逐日军的手中逃脱。
他们只是不要命，但是我可是背负着几百年的仇恨。
他就要让这些女真人知道，就算他们拼了老命，也不可能会有人逃脱。
想到此处，夏明林猛地抬起头，杀机毕露，暴喝道：
“传令下去！今日绝对不能放过任何一个鞑子！”
“只要有任何一个鞑子逃脱，本帅便与全军将士一同受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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