册封县主的荣光与御书房特许的恩遇,如同最坚实的基石,将顾九歌的地位稳固在了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她并未沉溺于这极致的荣耀,反而愈发低调,开始着手进行最后的安排,了却此间因果。
她将赵岐、韩承、秦老兵三人再次召至济慈堂那间静谧的后院书房。与以往商议事务不同,此次顾九歌的神色间带着一种超然的平静,仿佛即将远行的旅人。
“今日请三位前来,是有要事相托。”她开门见山,声音清晰而平和,“我机缘将至,不日或将远行,归期难定。”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一震。赵岐率先反应过来,急切道:“县主!您如今地位尊崇,圣眷正浓,何以突然要远行?可是有何难处?我等纵是粉身碎骨,也必为县主分忧!”
韩承与秦老兵也面露焦急与不解。
顾九歌微微抬手,一股无形的气度让三人瞬间安静下来。“并非难处,而是我自身道路使然。诸位不必忧心,更不必寻我。”她目光扫过三人,带着信任与期许,“我走之后,名下所有产业,包括济慈堂、格物院,以及各处田庄商铺,将整合为‘嘉懿基金会’,其收益用以维持济慈堂运转与格物院研发。此基金会,便由三位共同执掌。”
她取出三枚以玄铁打造、刻有复杂云纹的令牌,分别递给三人。“此乃信物,亦是权限凭证。基金会大小事务,需三位共同决议,相互制衡,亦相互扶持。具体章程与后续发展方略,我已详细书写于此。”她又将三份厚厚的、以火漆封好的卷轴交给他们。
三人接过令牌与卷轴,只觉手中沉重无比。这托付的,是何等庞大的一份基业,更是何等深厚的信任!
韩承眼眶微红,撩袍跪地:“承,蒙县主知遇之恩,授以经世之学,必恪尽职守,推行正道,不负县主所托!”
秦老兵亦是虎目含泪,单膝跪地,抱拳道:“老兵秦勇,在此立誓!格物院在,破甲弩在,我等便在!绝不负县主心血!”
赵岐深深叩首,声音哽咽:“赵岐……定当竭尽所能,守好这份基业,等待……等待县主归来之期!”
顾九歌看着他们,心中亦有一丝涟漪荡开。这些她亲手选拔、培养起来的人,已然能独当一面。“都起来吧。各自珍重,便是对我最好的回报。”她亲手将三人扶起,最后的牵绊,于此了结。
随后,她与父亲顾渊进行了一次深入的长谈。在书房摇曳的烛火下,她没有透露穿越的真相,只道自己感知到某种玄妙的机缘,需离开此界,游历四方,追寻冥冥中的大道,或许一去不返。
顾渊沉默了许久,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织的阴影。他看着女儿,如今的顾九歌,周身气度渊深似海,眼神清澈而坚定,早已超越了他能理解的范畴。最终,千言万语化作一声长叹,带着释然与不舍:“为父知道了。这方天地,确实留不住你。你……只管去追寻你的道吧。无论如何,镇国公府,永远是你的根。”
父子间过往因疏离而产生的隔阂,在这份最终的理解与放手之中,悄然消融。
她也去见了被软禁已久的顾九怜。如今的顾九怜形容憔悴,眼神黯淡,早失了往日光彩,见到顾九歌时,只剩下惊惧与麻木。
“过往种种,皆如云烟。我不会杀你,亦不会再追究。”顾九歌看着她,语气平淡无波,如同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你我的因果,今日便彻底了断。往后岁月,是沉是浮,皆在你自己。”她留下一些足以让顾九怜安稳度日的银钱,便转身离开。彻底的漠视,远比报复更能斩断因果。
最后几日,她独自漫步在济慈堂与格物院。看着工匠们专注地打磨零件,学徒们朗朗读书,医师们耐心诊治……这里的一切都已步入正轨,生机勃勃。她如同一个悄然的过客,检视着自己在此界留下的深刻印记,心中一片宁静。
所有俗务已了,所有因果已清。神魂传来前所未有的轻松与圆满之感,与此方世界的联结也达到了最融洽的顶点。她知道,离开的时刻,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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