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透过画室的落地窗斜斜洒进来，落在木质画架和散落的颜料管上，镀上一层暖融融的柔光。空气中弥漫着松节油淡淡的清冽气息，混着画布上未干油彩的温润味道，安静又惬意。苏软站在靠墙的位置，仰头望着刚挂在墙面挂钩上的风景油画，指尖轻轻抵着下巴，眉头微蹙，眼神专注地审视着画面上的每一处细节。
这幅画她画了整整三天，取景是上周和同班同学一起去郊外写生时看到的山谷风光。清晨的雾气还未散尽，漫过青绿色的草地，远处的山脉连绵起伏，峰顶藏在淡淡的云霭里，近处的野花星星点点，开得肆意又鲜活。她动笔时满心都是当时看到的惊艳，一笔一划勾勒轮廓、填充色彩，可真到画完挂起来细看，总觉得哪里还差了点意思，具体是哪里不对，又一时说不上来。
她往前走了两步，凑近画布，指尖轻轻悬在画面上方，顺着山脉的线条慢慢划过。油彩还带着浅浅的湿润感，指尖能隐约感受到画布粗糙的纹理，远处的山脉她用了偏深的青灰色，原本是想突出山脉的厚重感，可此刻看着，却觉得和近处的草地、雾气衔接得有些生硬，少了几分朦胧的纵深感，整体画面也显得有些沉闷。
“到底哪里不对呢……”苏软小声嘀咕着，微微歪着头，眼神里满是纠结。她后退两步，重新站回原来的位置，视线从画面左侧的野花移到中间的草地，再落到远处的山脉，反复打量着，眉头皱得更紧了些。阳光落在她的发顶，浅棕色的发丝泛着柔和的光泽，长长的睫毛垂着，在眼睑下方投下浅浅的阴影，认真琢磨的模样，格外惹人怜爱。
画室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打破了室内的安静。苏软下意识地回头，就看到陆时衍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本专业书，白衬衫的袖口挽到小臂，露出一截骨节分明的手腕，阳光落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流畅的下颌线，原本冷冽的眉眼，在暖光里都柔和了不少。
“时衍？你怎么来了？”苏软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弯起嘴角，语气里带着浅浅的欢喜。这个时间陆时衍本该在专业课教室上课，或是在学生会处理事务，没想到会突然来画室。
陆时衍走进画室，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墙上的油画上，脚步不自觉地放慢，视线顺着画面慢慢移动，眼底满是认真。他走到苏软身边，并肩站在画布前，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向她，声音低沉温润：“刚上完课，路过艺术楼，想着你应该在画室，就进来看看。这幅画是你新画的？”
“嗯，上周去郊外写生，看到的风景，画了三天才刚收尾。”苏软点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不确定，“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上来，正琢磨着呢。”她侧头看向陆时衍，眼里满是期待，“你帮我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虽然陆时衍学的不是美术专业，可苏软知道他审美极好，平时不管是看待事物的角度，还是对细节的把控，都格外精准。之前她画素描时遇到瓶颈，随口和他提了一句，他随口说的几个建议，都精准戳中了问题所在，帮她解决了不少难题。
陆时衍点点头，重新将目光落在画布上，视线格外专注，从画面的构图到色彩的搭配，一点一点仔细看着，指尖偶尔会轻轻摩挲着下巴，像是在认真思索。画室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风吹过香樟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两人浅浅的呼吸声。苏软站在他身边，能清晰地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松味，清冽又好闻，让人莫名安心，原本纠结的心情，也渐渐平静了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陆时衍才缓缓开口，语气认真又温和：“整体画面很干净，色彩搭配也很舒服，能看出来你画的时候很用心，把清晨山谷的静谧感画出来了。”他先肯定了这幅画的优点，目光落在画面远处的山脉上，继续说道，“不过，远处的山脉可以再淡一点，你现在用的青灰色偏深，和近处的草地、雾气衔接得不够自然，少了几分远近的层次感，显得画面有些平。”
苏软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远处的山脉，心里猛地一顿，像是被点醒了一般。她之前总觉得画面沉闷、缺乏纵深感，问题果然出在这里！她为了突出山脉的厚重，刻意加深了色彩，却忽略了清晨雾气笼罩下，远处山脉本该有的朦胧感，过深的颜色反而破坏了画面的整体协调，也让远近景物的层次感变得模糊。
“你这么一说，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苏软眼里满是恍然大悟，转头看向陆时衍，脸颊因为激动泛起浅浅的红晕，“我之前总觉得衔接得生硬，可一直没找到问题根源，原来是色彩的深浅没把控好。远处的山脉被雾气遮着，确实该再淡一点，这样既能体现出朦胧感，也能和近处的景物区分开，层次感就出来了。”
陆时衍看着她眼里闪着的光，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语气里带着几分宠溺：“嗯，你可以试试调浅青灰色的饱和度，再加入一点淡淡的米白色，模拟雾气笼罩的质感，笔触也可以轻一点，不用太厚重，这样远处的山脉会更通透，和中间的草地、近处的野花形成鲜明的层次对比，整体画面也会更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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