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是被呛醒的。
窗外的风跟疯了似的,卷着沙砾砸在窗纸上,发出“噼啪”的声响,像是有无数只小石子在敲打。他睁开眼,屋里弥漫着一股土腥味,连落在桌上的搪瓷缸子,都蒙了层薄薄的黄尘。
“又是这种鬼天气。”他皱着眉坐起来,摸了摸鼻子,鼻腔里干得发疼,还带着点沙粒的粗糙感。
穿衣服时,他特意找了件领口紧的工装,又把围巾往脖子里多绕了两圈。推门出去的瞬间,一股黄风迎面扑来,打得他脸颊生疼。院里的能见度不足五米,老槐树的枝桠在风中疯狂摇晃,像只张牙舞爪的怪兽,叶子早被吹得七零八落,地上铺了厚厚一层,混着黄沙,踩上去软绵绵的,却硌得慌。
“咳咳……”秦淮茹正站在院里收衣裳,被风卷着的沙子呛得直咳嗽。她用胳膊挡着脸,另一只手慌忙把晾着的棒梗的校服往怀里拢,可风太大,刚叠好的衣角又被吹开,沾了层黄尘,看着像块旧抹布。
“秦姐,别收了,先回屋吧!”沈言冲着她喊,声音被风吹得七零八落,得费好大劲才能听清。
秦淮茹摆了摆手,嘴唇动了动,像是在说“不收就全脏了”。她弓着背,跟风较劲似的,把衣裳一件件塞进竹篮,头发被吹得乱糟糟的,贴在汗津津的额头上,脸上蒙着层灰,只剩两只眼睛亮着,透着股倔强。
贾张氏的骂声从北屋传出来,被风声撕得粉碎:“这破风!把我晾的咸菜都吹沙了!败家玩意儿……”话没说完,就被一阵更猛的风打断,接着是“砰”的一声,大概是她把窗户关上了。
傻柱从西厢房冲出来,手里拿着块木板,大概是想把柴房门挡上。他刚跑到柴房门口,一阵旋风卷着黄沙扑面而来,他“哎哟”一声捂住眼,手里的木板“哐当”掉在地上,被风吹得在院里滚了两圈,撞在影壁墙上才停下。
“他娘的!这风要疯啊!”傻柱骂了句,摸索着捡起木板,背对着风往柴房挪,脚步踉跄得像喝醉了酒。
沈言没再看他们,转身回屋拿了块布,把门框和窗户缝都堵上。即便如此,还是能感觉到细小的沙粒从缝隙里钻进来,落在脸上、手上,带来一阵细密的痒。
他从空间里舀了瓢灵泉水,慢慢喝着。水是温的,带着点清甜,滑过干涩的喉咙,总算舒服了些。空间里依旧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灵泉水冒着热气,红薯地绿油油的,梅花鹿在草地上悠闲地啃着草,一点不受外面风沙的影响。
“还是这儿舒坦。”沈言叹了口气。
他来这时代快两年了,别的都能适应,唯独这风沙天,怎么都习惯不了。四九城的春天和秋天,几乎成了“风沙季”,尤其是塞罕坝那边还没开始大规模植树,北边的黄沙毫无阻拦地往南刮,一刮就是好几天,天昏地暗,像是世界末日。
刚开始遇到这种天气,他还以为是起了大雾,出门才走了两步,就被呛得喘不过气,眼睛里进了沙,疼得直流泪。回屋一看,头发上、衣服上全是黄尘,拍一拍,能扬起一小团烟雾。
后来听厂里的老工人说,这在四九城是常事。“以前更厉害,”老陈边咳嗽边说,“刮起风来,对面不见人,屋里得点灯,锅里的饭都能吃出沙子。现在算好的了,至少刮几天就停。”
话是这么说,沈言还是觉得难熬。
风沙天最受罪的是鼻子和眼睛。鼻子里总堵着沙,呼吸都费劲,晚上睡觉得用湿毛巾盖着嘴,才能勉强睡着;眼睛更别提,出门就得眯着眼,不然沙粒进去能疼半天,时间长了,眼角总红红的,像兔子眼。
院里的人也各有各的应对法子。
三大爷阎埠贵最抠,舍不得用新布堵窗户,就把旧报纸糊在窗缝上,虽然挡不住多少沙,至少能挡点风。他还发明了个“土办法”,用棉花团塞住鼻孔,说是能“过滤黄沙”,结果走路时棉花团掉出来,被傻柱笑了好几天。
二大爷刘海中爱面子,风沙再大,出门也得穿中山装,领口系得严严实实,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只是走在路上,风一吹,头发就乱得像鸡窝,脸上蒙着层灰,看着有点滑稽。
易中海年纪大了,风沙天很少出门,就在屋里喝茶听广播,窗户缝用厚棉布堵着,还在屋里放盆水,说是能“增加湿度”。沈言去过一次,确实比别处舒服点,至少土腥味没那么重。
秦淮茹最辛苦,家里有三个孩子,风沙天也得出去买菜、打水。她每次出门都把自己裹得像个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回来时睫毛上都挂着沙,得用湿毛巾擦半天。有次棒梗在院里玩,被风沙迷了眼,哭了一下午,秦淮茹抱着他,眼圈红得跟什么似的。
傻柱倒是不在乎,风沙再大,该上班上班,该帮秦淮茹挑水挑水,只是回来时总免不了被贾张氏骂:“你看你那埋汰样!把沙子都带进屋了!”
沈言的应对法子,自然是躲进空间。
风沙最大的那几天,他干脆请了假,整天待在空间里。侍弄侍弄庄稼,喂喂猪和鹿,坐在银杏树下喝喝茶,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倒有种“躲进小楼成一统”的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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