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靖安王府。
宇文渊靠在引枕上,听着逐风汇报外界愈发汹涌的暗流。弹劾的奏章非但没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之势,甚至开始有“民间请愿”要求严查靖安王“不法之事”,显然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
“王爷,是否要让刘御史他们……”逐风做了个反击的手势。
“不必。”宇文渊声音虽虚弱,却带着冰冷的镇定,“让他们跳。跳得越高,摔得越狠。陛下那边有何动静?”
“陛下将弹劾奏章皆留中不发,但昨日下旨,命大理寺协同兵部,‘复核’南山马场一案,说是要‘查明真相,以安民心’。”逐风语气凝重。大理寺卿是出了名的老滑头,兵部更是鱼龙混杂,让他们“复核”,难保不会节外生枝。
宇文渊闻言,反而冷笑了一下:“陛下这是……既安抚了那帮人,又给了我们时间。复核?好啊,让他们复。逐风,把我们已经掌握的、关于赵志明、李崇贪污军饷、勾结凝香苑的证据,‘不小心’漏一点给大理寺的人。记住,要漏得自然,像是被他们自己‘查’出来的。”
逐风眼睛一亮:“王爷的意思是……祸水东引?”
“他们想断尾求生,把水搅浑,本王就帮他们把水搅得更浑些。”宇文渊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芒,“把视线从北狄走私引回到贪墨渎职上来。让他们内部先狗咬狗去。我们正好趁此机会,继续深挖凝香苑和北狄的联系,还有……那个武库司郎中。”
他顿了顿,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枕边的香囊,语气沉了下去:“北边……还没有消息吗?”
逐风神色一黯,摇了摇头:“我们的人不敢过于深入王庭核心区域,目前尚未发现玉公子的踪迹。北狄王庭近来戒备异常森严,像是在搜查什么……”
宇文渊的心猛地一沉。搜查?难道慕容玉暴露了?他闭上眼,强行压下翻涌的焦虑和那丝尖锐的恐慌。
“继续等。加派人手在王庭外围所有可能出入的路径暗中守候,一旦发现……不惜一切代价接应。”他声音低沉,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绷。
“是!”
北狄,死亡流沙区。
慕容汐的情况远比预想的更加凶险。她依照地图提示,试图寻找那条可能存在的暗河通道,却险些被突然移动的流沙吞噬,坐骑哀鸣着陷入流沙瞬间消失,她凭借绝顶轻功才堪堪脱身,却也耗力巨大。
更糟糕的是,她遭遇了一场罕见的沙暴。狂风卷着漫天黄沙,如同厚重的墙壁般压来,能见度降至极低,温度骤降。慕容汐将身体紧紧贴在一处残破的石壁后,用布巾裹住头脸,艰难地抵御着大自然的狂暴威力。
沙暴持续了将近一夜。当风势渐歇,天色微明时,慕容汐几乎被半埋在沙子里,浑身冰冷,嘴唇干裂,内力也消耗甚巨。她挣扎着从沙堆里爬出来,举目四望,四周地形已被沙暴彻底改变,茫茫沙海,几乎辨不清方向。
她拿出指南针和地图,试图重新定位,却发现指南针指针疯狂转动,已然失效——这附近有强烈的磁山干扰!
屋漏偏逢连夜雨。慕容汐的心沉了下去。迷失在这片死亡之海,意味着死亡。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四周,试图找到任何可供辨认的参照物。忽然,她的目光被远处沙丘上一株极其顽强的、开着零星的蓝色小花的植物吸引。
那花……她似乎在什么古籍上见过?是只生长在特定水源附近的“指引草”!
希望重燃!慕容汐打起精神,朝着那株蓝色小花的方向艰难跋涉。每找到一株,就能确定下一步的方向。这些星星点点的蓝色,成了她在这片绝境中唯一的指引。
不知走了多久,就在她几乎力竭之时,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被巨大岩石环抱的、小小的绿洲出现在眼前!绿洲中央,甚至有一弯清澈的泉水!
慕容汐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奔向泉水。然而,就在她靠近泉眼时,一声虚弱却充满威胁的低吼从旁边岩石后传来!
只见一头体型硕大、却浑身伤痕累累、腹部有一道狰狞伤口的沙漠狼,正匍匐在泉水边,警惕地瞪着她,龇着牙,试图站起来,却因为伤势过重而踉跄了一下。
慕容汐停下脚步,与那头狼对视。她看得出,这头狼伤势极重,失血过多,已是强弩之末。它守着这泉水,恐怕也是因为这水是它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若是平时,慕容汐或许会避开,或者干脆结果了它。但此刻,看着那头狼眼中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求生渴望,以及那身显然是与其他猛兽或猎人搏杀造成的伤痕,她心中微微一动。
她缓缓放下戒备的姿态,从怀中取出一点随身携带的、原本为自己准备的金疮药,又拿出水囊,慢慢靠近。
沙漠狼发出更威胁的低吼,挣扎着想扑过来。
“别动。”慕容汐声音平静,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我不想杀你,只想取点水,或许……还能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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