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指，很轻，很慢。
就像是邻家少女，在百无聊赖地指着天边的流云。
没有丝毫的烟火气。
然而，在沈亦的眼中，这一指，却截然不同。
在沈琳指尖点出的那一瞬间，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四周的空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抽干了！
所有的天地灵气，所有的法则道韵，都在这一刻，被彻底剥离！
他仿佛被硬生生地，从这个世界里，抠了出来，扔进了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
紧接着，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恐怖压力，从四面八方，朝着他挤压而来！
那不是单纯的力量压迫，而是一种来自整个天地的，排斥！
仿佛这片天，这片地，都在沈琳的意志下，将他视作了异物，要将他彻底碾碎，抹除！
“这就是……圣元境？”
沈亦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之前虽然也感受过鸾羽师尊的威压，但师尊从未真正对他动过手。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伪圣与真圣之间，那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到底有多么巨大！
伪圣，哪怕点燃了圣火，也只是在“借用”天地之力。
而真圣，却是真正的“掌控”！
言出法随，一念之间，便可调动一方天地的规则，为你所用！
“轰！”
沈亦不敢有丝毫怠慢，体内的九幽圣火，疯狂燃烧，霸道绝伦的圣元力，透体而出，在他身周形成了一道暗金色的护罩，死死地抵挡着那股来自天地的碾压之力。
“咔嚓……咔嚓……”
然而，他那足以轻易轰杀寻常伪圣巅峰的护体圣元力，在那无形的压力之下，竟然发出了不堪重负的碎裂声，一道道裂纹，在他的护罩上，不断蔓延！
“没用的。”
沈琳的声音，依旧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在我的领域里，你借不到一丝一毫的天地之力。你所能依靠的，只有你体内那点可怜的圣元力。”
“而我的力量，源于这整片天地。”
“你怎么跟我斗？”
随着她话音的落下，那股碾压之力，陡然增强了十倍！
“砰！”
沈亦的护体圣元力，应声而碎！
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狠狠地轰在了他的胸口。
“噗！”
沈亦只觉得喉头一甜，一口鲜血，不受控制地喷了出来。整个人，如同被一座太古神山撞中，倒飞出去数百丈，才勉强稳住身形。
仅仅一指。
甚至连手指都未曾碰到他。
他就已经，受伤了。
平台之下，云层之上，观战的数万天剑宗弟子，瞬间一片哗然！
“沈亦师兄！”
“怎么会这样？连一招都接不住吗？”
“那女人……太可怕了！那真的是年轻一代能拥有的力量吗？”
担忧，惊骇，难以置信的情绪，在人群中蔓延。
他们眼中的不败神话，那个创造了无数奇迹的幻心峰妖孽，在那个白衣女子面前，竟然显得如此……不堪一击。
叶灵霜、林清婉、甄流晴和苏千媚四女，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她们死死地攥着拳头，指甲都掐进了肉里，却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她们的眼中，只剩下那个在空中摇摇欲坠的黑衣身影。
“兄弟！”朱八那张憨厚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焦急的神色，他下意识地就想扛着锤子冲上去。
“别动！”
一只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是鸾羽圣者。
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了众人身前，依旧是那副慵懒的模样，但那双颠倒众生的凤眸之中，却是一片深邃。
“这是他的劫，也是他的缘。”鸾羽圣者淡淡地开口，“想成为真正的强者，这一关，他必须自己过。”
另一边，圣彩宗的阵营里，月婆婆那张干枯的老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冷笑。
“看到了吗？玄明老哥。”她阴阳怪气地说道，“这就是差距。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不自量力！”
玄明长老脸色凝重，没有理会她的嘲讽，只是紧紧地盯着平台上的沈亦。
他知道，沈亦，还没有输。
……
平台上。
沈亦擦去嘴角的血迹，缓缓抬起头。
那双漆黑的眸子里，没有丝毫的颓丧与绝望，反而燃烧着一股更加炽烈的火焰。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他低声喃喃自语，像是在对沈琳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
“剥离天地，自成领域……这就是圣元境的手段吗？”
“确实很强。”
“但是……”沈亦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桀骜的弧度，“你以为，我的力量，就只有这些吗？”
“九幽弑神诀，可不是只能‘借用’天地之力的普通功法啊！”
话音落下的瞬间。
“嗡——”
一股比之前狂暴十倍不止的暗金色火焰，猛地从沈亦的体内，冲天而起！
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圣元力。
在那暗金色的火焰之中，还夹杂着一丝丝，一缕缕，仿佛来自九幽地狱最深处的，纯粹的，本源的，毁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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