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鸡还没叫第二遍,李秀兰就摸黑爬起来了。
灶房里冷飕飕的,她划亮火柴凑近米缸,借着微弱的光往里瞅 ,缸底干干净净,连昨天那几粒碎米都没剩下,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她伸手在缸底划了圈,指尖沾着灰,像抹了层锅底黑。
“妈?” 小军揉着眼睛站在门口,小胳膊小腿还没舒展开,“我饿。”
李秀兰赶紧吹灭火柴,转身往灶房外走:“军娃再睡会儿,妈去给你找吃的。”
她不能让孩子看见空米缸。
院里的露水打湿了布鞋,凉丝丝的渗进脚底。李秀兰靠着门框蹲下来,望着东边泛起鱼肚白的天,脑子里像过电影似的筛着村里能借粮的人家。
王奶奶家肯定有粮,可前天才给了蜜薯和花生,再去借,老太太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为难。张大娘家倒是囤着粮,可她家男人去年跟柱子在一个工地干活,回来就说柱子欠了他五十块工钱,见面总没好脸色。
最后,那个她最不想见的人影浮了上来 —— 李婶。
李婶家男人在镇上开了个杂货铺,家里囤着几大缸米,借个三五斤肯定不成问题。只是想起昨天李婶那尖酸刻薄的样子,李秀兰的脸就像被火燎过似的发烫。
可军娃还等着吃饭。
她咬咬牙,转身回屋翻出个蓝布口袋,叠得方方正正塞进怀里。临出门前,她对着墙上那面裂了缝的破镜子理了理头发,又把衣襟往下扯了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落魄。
李婶家的院门虚掩着,老远就听见院里传来 “哐当哐当” 的声响。李秀兰站在门口犹豫了半天,手在门环上碰了碰,又缩了回来。
“谁啊?鬼鬼祟祟的!” 李婶的大嗓门从院里传出来,接着是趿拉着拖鞋的声音。
门 “吱呀” 一声开了,李婶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看见门口的李秀兰,眼睛立刻亮了,嘴角勾起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哟,这不是秀兰吗?大清早的,有事?”
李秀兰攥着怀里的布袋,指节都捏白了,声音低得像蚊子哼:“李婶,我…… 我想跟你借点米。”
“借米?” 李婶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往院里退了两步,故意让她看见院里晾着的腊肉,“你们家柱子不是在城里挣大钱吗?还用得着跟我借米?”
“他…… 他还没寄钱回来。” 李秀兰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就借三斤,等柱子寄钱了,我立马还你,还多还半斤。”
“还?” 李婶上下打量着她,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她洗得发白的褂子,“你拿啥还?就你家那三亩薄地?还是等你男人回来?哦对了,你男人电话都成空号了,指不定在哪快活呢。”
这话像巴掌似的扇在李秀兰脸上,她往后退了半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李婶,借粮就借粮,别说别的。”
“我说实话你还不爱听?” 李婶往门槛上一坐,抱起胳膊,“不是我不借你,是我家的米也金贵。我家老张跑运输不容易,挣点钱都换成米囤着,哪能随便给别人?”
“我会还的。” 李秀兰的声音发颤,却还是挺直了背,“我可以帮你家干活抵债,薅草、摘棉花、喂猪都行。”
“你?” 李婶嗤笑一声,“你那身板,能顶啥用?上次让你帮我翻菜地,你半天就翻了巴掌大的地,还不如我家小军能干。”
正说着,小军从屋里跑出来,手里拿着块白面馒头,看见门口的李秀兰,啃馒头的动作顿住了,怯生生地往李婶身后躲。
李秀兰的目光落在那半个馒头上,喉咙发紧。军娃长这么大,除了过年,很少能吃上白面馒头。
“李婶,求你了。” 她低下头,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哽咽,“就三斤,我一定还。”
李婶看着她低头的样子,脸上的笑更得意了:“借也不是不行,不过我家的米金贵,你得给我写个欠条,按手印。”
写欠条?
李秀兰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村里谁家没借过粮?哪有写欠条按手印的道理?这分明是故意羞辱她。
“李婶,你这是为难人。”
“为难你?” 李婶把脸一沉,“我好心借你粮,让你写个欠条怎么了?万一你男人不回来了,我找谁要去?我可告诉你李秀兰,别给脸不要脸,不借就滚!”
最后那个 “滚” 字像石头似的砸过来,李秀兰只觉得头晕目眩。她死死攥着怀里的布袋,指腹被粗糙的布面磨得生疼。
“不借了。” 她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身后传来李婶的骂骂咧咧,还有小军不明所以的哭闹声,那些声音像针一样扎在她背上。
走到没人的地方,她再也忍不住,蹲在路边的草丛里哭了起来。不是嚎啕大哭,是那种压抑的、抽抽噎噎的哭,肩膀一耸一耸的,像只受伤的野兽。
露水打湿了裤腿,冰凉刺骨。她想起刚嫁给柱子的时候,他也是个实诚人,会把仅有的白面馒头偷偷塞给她,会在她累的时候替她挑水。那时候虽然穷,心里却是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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