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初八的清晨，锅里的腊八粥咕嘟咕嘟地煮着，红豆、花生、红枣的甜香飘满了整个院子。秀兰掀开锅盖，用勺子搅了搅，笑着对身边的桂英说：“这腊八粥得熬够一个时辰，才够稠够香。咱农村的年，从腊八这天就正式开始了。”
桂英正帮着剥蒜，闻言点了点头：“往年我和丫丫就煮点白粥，今年有你陪着，才算真的有年味。” 丫丫和军娃蹲在灶边，眼巴巴地盯着锅里的粥，时不时问一句：“娘，粥啥时候能吃呀？我想放糖。”
喝完腊八粥，村里的年集就热闹起来了。柱子套上家里的驴车，载着秀兰、桂英和两个孩子往镇上赶。雪后的土路结了层薄冰，驴车走得慢悠悠的，军娃和丫丫坐在车斗里，裹着厚厚的棉袄，手里攥着糖葫芦，笑得眉眼弯弯。
镇上的年集挤得水泄不通，叫卖声、欢笑声混在一起，透着浓浓的年味儿。红通通的春联、金灿灿的福字挂了满街，卖鞭炮的小摊前围满了孩子，冻梨、冻柿子在木板上摆得整整齐齐。柱子牵着驴车，秀兰和桂英则拉着孩子，穿梭在人群里，手里的布包渐渐被塞得满满当当。
“先买春联和福字，再给孩子们扯块新布做衣裳。” 秀兰指着街边的红纸摊，“军娃想要个红灯笼，丫丫喜欢小兔子的窗花，都得买回去。” 桂英则在一旁挑着冻梨，笑着说：“年夜饭吃完吃冻梨，解腻又甜，丫丫肯定爱吃。”
柱子走到卖肉的摊位前，割了几斤五花肉和排骨 —— 这是东北年夜饭的 “四大件儿” 之一，秀兰早就念叨着要做杀猪菜、炖排骨。摊主麻利地称好肉，笑着说：“柱子，今年日子过得红火啊，还给桂英娘俩带年货。” 柱子笑了笑：“都是一家人，过年就得热热闹闹的。”
两个孩子最期待的是鞭炮摊，军娃选了几挂小鞭炮，丫丫则挑了个小花炮，攥在手里舍不得放下。逛到布摊前，秀兰给军娃和丫丫各扯了一块花布，打算给他们做新衣裳，又给桂英挑了块蓝布，说：“做件新棉袄，过年穿喜庆。” 桂英推辞着，却被秀兰硬塞进了布包。
赶完年集回到家，天已经擦黑了。柱子把年货搬进屋里，秀兰和桂英则开始忙活年食。她们把红小豆煮熟捣成豆沙，准备做黏豆包 —— 这是东北冬天的特色吃食，蒸好后放在院里的缸里冻着，能吃一整个冬天。军娃和丫丫也凑过来帮忙，虽然把豆沙抹得满脸都是，却惹得大人笑个不停。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做豆腐……” 秀兰一边揉着黄米面，一边念叨着村里的过年民谣。桂英跟着学，手里的面团揉得越来越熟练：“等过几天，咱们一起扫房子、贴春联，再做些豆腐和冻豆腐，年就更有滋味了。”
柱子则在院里劈柴，看着屋里透出的灯光，听着女人和孩子的笑声，心里满是温暖。他想起去年过年，只有他和秀兰、军娃在家，冷冷清清的；今年不仅桂英母女搬来了新房，村里的邻里也和睦了许多，这个年，注定会热热闹闹。
腊月二十四这天，两家人一起扫房子。军娃和丫丫拿着小笤帚，踮着脚扫窗户上的灰尘，秀兰和桂英则擦桌子、抹柜子，柱子爬上房梁，把积攒了一年的蛛网扫干净。张婶也过来帮忙，还带来了自家做的糖瓜，分给孩子们吃：“这糖瓜粘牙，吃了来年甜甜蜜蜜。”
扫完房子，秀兰拿出新买的春联和福字，柱子搬来梯子，把 “福” 字倒贴在门上，笑着说：“福倒了，就是福到了！” 丫丫指着春联上的字，奶声奶气地问：“爹，这上面写的啥呀？” 柱子抱着她，一字一句地念：“吉祥如意迎新春，平安喜乐过大年。”
夜幕降临时，院里的红灯笼亮了起来，映着白雪，红得耀眼。屋里的黏豆包蒸好了，冒着热气，孩子们咬着甜滋滋的豆包，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秀兰和桂英坐在炕边，看着眼前的景象，相视一笑，眼里满是对新年的期盼。
柱子站在门口，看着漫天的星光，心里想着：日子或许依旧平凡，却也充满了希望。只要一家人在一起，邻里间互相帮衬，哪怕是粗茶淡饭，也能吃出人间最美的滋味。而这个新年，也必将成为他们生命里，最温暖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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