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吧。”周晓雨把水壶塞回我怀里,“她在看台那边等你。”
“我们还没轮训结束。”我看了看表。
“我帮你盯。”她冲我挤挤眼,“两分钟。”
——
从休息区绕到看台边要经过一小段观众通道,学生和老师在窄窄的入口处进进出出。有人认出我们,朝我们笑着点头。我听到有人小声说“刚才那个救场很厉害”,心里有点不好意思,但更多的是开心。
我在看台下找到了她。她没有坐着,而是站在栏杆边,手里捏着铅笔,像是在克制一件想立刻做却被礼貌拦住的事。
她看见我,眼睛先笑了。
“恭喜。”她说。
“谢谢。”我停在栏杆内侧。
她把画夹打开。上面是一张还带着铅笔粉的素描,线条不多,干净到几乎透明——是刚才的那一瞬:一只手递出,一只手接住,袖口的褶皱像被风扶起来,肩膀的角度微微向内。背景被她全删了,只剩下两条线构成的“接力”。
我盯了很久。她画得真好,把那个瞬间的紧张和默契都抓住了。
“为什么删这么多?”我问。
“因为那一秒不需要别的。”她说,“你们的节奏还在,只是找到一个更合适的转折。”
我想起教官说的“不要依赖意外方案”,又想起她说的“删”。也许,有时候删掉多余的东西,才能看到最核心的部分。
“借你手一下。”她忽然说。
我把手伸过去。
她拿铅笔在我的手背上轻轻点了一下,“这就是刚才那一拍的落点。”
我低头,看见她铅笔尖留下的一个极浅的灰点,随着皮肤的起伏几乎看不见。
“它很小,”她说,“但它决定了力的方向。”
我抬起头,看着她。她的眼睛很亮,里面映着我的影子。
“谢谢你。”我说。
“应该我说。”她轻声,“谢谢你在台上做了那个选择。”
我们之间隔着一截栏杆。风从栏杆的缝里穿过,像把彼此的话递了一遍又递回来。
我把手从栏杆间伸过去,她也伸过来,指尖轻轻碰了一下:台上的那一秒,落到台下的确认上。
她的指尖很凉,但很快就变暖了。我们谁也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彼此。
“我该回去了。”我说。
“嗯。”她点头,又朝我比了一个“加油”。
“最后一个节目,台下见。”
“台下见。”
——
汇演结束得比预计稍晚。夜幕落下时,地面像刚从热里退出来,路灯下有一圈淡淡的薄雾。我们把道具收好,跟着队伍往宿舍方向走。
路过湖边时,风把桂花味儿推到我鼻尖。我深吸一口气,感觉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今天的汇演很成功,虽然中间有个小插曲,但最后都顺利解决了。
手机再次震了一下。
江寻:湖边?
我:五分钟。
她:我在第二盏路灯下。
我快步走过去。她真的在第二盏路灯下,背着画夹,像一个等着把白天未完成的作业交给夜色的人。
路灯的光打在她身上,把她的轮廓照得很柔和。她看见我,脸上露出了笑容。
“累吗?”她问。
“刚刚好。”我说,“你呢?”
“也是刚刚好。”
我把包放在长椅上,坐下。她没有坐,反而把画夹立在一旁,像是准备开一场小小的分享会。
湖面很安静,偶尔有风吹过,带起一点涟漪。远处还能听到汇演结束后的喧闹声,但这里很安静,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今天学到一件事。”她先开口。
“嗯?”
“我以为‘删’是我最擅长的,今天发现,有时候我要学会‘留’。”
“留?”
“留那一秒的动作,不把它抹平。”她说,“因为那一秒是你们整体节奏的一部分。删掉,会变得干净;留下,会变得真实。”
我点头,“我也学到一件事。”
“说。”
“我以为‘加规则’能处理大多数意外,今天发现,有时候要允许系统自己做一次判断。”我看向湖面,“不是放弃控制,而是相信被训练过的直觉。”
她轻轻笑了一下,“我们互换了功课。”
“对。”
她把画夹拿起来,“还有一个礼物。今天台上的那张,我想送给你。”
“可以吗?”
“当然。”她把纸平平地递过来。
我接住,忽然不知道把它放在哪里才算合适。最后我把它夹进了我随身的笔记本里——那个记录了我所有提醒规则的本。
我在内页写了四个字:一起发布。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风轻轻走过湖面,像把白天的噪音一层层掸掉。
我看着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今天如果没有她在看,我可能不会那么镇定。她的存在,就像一盏灯,让我知道有人在支持我。
“江寻。”我叫她的名字。
“在。”
“谢谢你今天看我。”
她没有立刻回答,只是抬起手,像昨晚那样,轻轻碰了碰我的指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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