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黑塔迷踪 第6章:湮灭与微光
没有声音。
不是声波消失的寂静,是连“声音”这个概念都被彻底抹除的绝对静默。听觉、视觉、触觉,甚至思维运转时产生的意识波动,都在那一瞬间被两股极端能量的碰撞撕碎——像投入熔炉的丝绸,先被高温拉长到极致,再被能量湍流碾成分子级的尘埃,最后抛入沸腾的虚无之中。
林蔓最后的认知,是那片白与黑交织的奇点。纯白是“墓碑”短刀燃烧生命绽放的守护之光,纯粹得能净化一切黑暗;纯黑是“星瞳”反噬催生的毁灭之力,幽暗得能吞噬所有光线。它们以霍清辞的身体为战场,碰撞时没有产生任何声响,却爆发出足以扭曲时空的能量涟漪。她感觉自己化作了一粒没有质量的尘埃,被卷入这涟漪之中,每一个组成“林蔓”的粒子记忆——黑石寨的矿灯、实验室的警报、荒原的寒夜、霍清辞的体温——都在被剥离、重组,最后彻底汽化,融入那片混沌的奇点。
痛苦?那是属于“生命体”的感知,此刻的她连“生命”的轮廓都已消散,痛苦反而成了一种奢侈的存在。真正的感受,是存在根基被连根拔起的恐慌——“我是谁”“我在哪”“我要去哪”,这些最基本的认知如同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空茫的虚无。“我”这个概念,正在被彻底瓦解。
时间失去了标度。可能是心脏骤停的百分之一秒,也可能是恒星从诞生到熄灭的百亿年。在这片永恒的虚无中,没有过去,没有未来,只有无尽的、翻滚的混沌。
直到……一丝极其微弱、却又无比坚韧的冰凉,如同穿透永冻冰层的第一缕阳光,刺破了这片绝对的黑暗。
这感觉太熟悉了。不是“星骸”碎屑那种带着能量脉动的冷,也不是黑塔金属地板那种无机物的凉,是一种带着细微生命共鸣的、温润的冰凉——是那枚被她贴身收藏了半个月的、最小的“星骸”碎屑!它一直被缝在她内衣的夹层里,紧贴着心口的位置,是她从尸堆里刨出金属匣子时,唯一没被夺走的“星骸”碎片。
这缕冰凉像最纤细的银丝,带着执着的韧性,开始在她破碎的意识残片中穿梭。它没有智慧,却仿佛带着某种本能的牵引,笨拙地、一点点地将那些四散漂移的“自我”碎片重新缝合。就像荒原上的藤蔓,哪怕被狂风折断,只要根还在,就会顽强地缠绕住附近的岩石,重新生长。
“霍清辞……”
一个模糊的名字在意识深处响起,不是来自外界,而是这缕冰凉丝线牵引出的第一个“自我”碎片。这个名字像一颗石子,投入空茫的虚无,漾开一圈圈涟漪。紧接着,更多的碎片被唤醒——少年在矿坑里递给她的半块压缩饼干、在实验室里替她挡住的致命一击、在荒原上趴在她背上的重量、在黑塔医疗平台上苍白的脸……这些碎片被冰凉丝线串联起来,逐渐拼凑出“林蔓”的轮廓。
渐渐地,另一种感觉回归——剧痛。如同沉寂的火山突然喷发,瞬间淹没了那缕微弱的冰凉。全身的骨骼仿佛被重型碾机压成了齑粉,每一次轻微的意识波动都能引发骨髓深处的战栗;内脏像是被无形的手撕扯、移位、破裂,心口传来阵阵绞痛,仿佛心脏被生生攥碎;大脑在颅腔内剧烈震荡,眼前浮现出无数旋转的光斑,每一次光斑的闪烁都带来撕裂般的头痛。
“咳……咳咳咳……”
她猛地弓起身子,胸腔剧烈起伏,喷出一大口混合着黑色内脏碎片的血。黑血溅在身前的地面上,发出“啪”的一声闷响,浓稠得像未干的墨汁。剧烈的咳嗽牵动了全身的伤口,左臂的断裂处传来尖锐的剧痛,让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呻吟,冷汗瞬间浸透了背后的破衣。
视觉缓缓恢复,却像是隔着一层磨花的血色玻璃——一片模糊的血红中,夹杂着晃动扭曲的光影,远处的景象时而收缩,时而膨胀,像在透过水波纹看世界。耳边是持续不断的高频耳鸣,“嗡——”的声响让她几乎要失去理智,耳鸣间隙,能听到远处传来的、沉闷的爆炸余波和金属结构坍塌的“轰隆”声,每一次声响都让地面微微震动,带动她身下的碎渣一起跳动。
她还活着。
这个认知像一把钝刀,切开了包裹意识的麻木,带来的不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而是更深的茫然和无力。她躺在冰冷粗糙、布满金属碎渣和混凝土块的地面上,后背的碎渣刺入皮肤,带来密密麻麻的刺痛。她微微转动眼球,艰难地打量四周。
这里已经不是黑塔内部那个纯白空间了。
头顶是破碎的穹顶,原本厚重的钢筋混凝土外壳被撕开一个巨大的裂口,露出里面扭曲成麻花状的钢筋和断裂的管道。管道正在向外泄露着某种淡黄色的液体,滴在地面上发出“滋滋”的声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裂口外,是那片熟悉的、被双月笼罩的荒原夜空,但此刻的天空不再是纯粹的墨色,而是被一种不祥的暗红色光芒渲染,仿佛整个天空都在燃烧——那是黑塔核心爆炸产生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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