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北京,国家体育总局训练局康复中心三楼,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和医用凝胶的薄荷气息。早晨八点半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浅灰色的治疗地胶上切割出明暗相间的条纹。林远趴在治疗床上,右肩裸露,上面布满了拔罐留下的暗红色圆形印记——这是中医理疗的一部分,用于促进局部血液循环,缓解深层肌肉的炎症。
“今天感觉怎么样?”陈博士将超声波治疗仪的探头贴在他的肩胛骨边缘,缓慢移动。
林远的脸埋在治疗床的呼吸孔里,声音有些闷:“比上周好多了,晚上睡觉不会疼醒。”
“活动范围呢?”
林远试着抬起右臂,动作依然僵硬,但至少能抬到与肩膀平齐的高度了。两周前从曼谷回国时,这个角度还不到三十度。
“有进步,”陈博士在评估表上记录,“但离发力训练还早。你的肱二头肌长头腱这次伤得不轻,必须慢慢来。”
林远没有说话。他盯着眼前地胶上的一处划痕,那是不知道哪位运动员在治疗时留下的。时间在康复中心流淌得格外缓慢,每一分钟都被分割成无数个微小的治疗单元:超声波、干扰电、手法松解、冰敷、拉伸……而他原本应该在新乡、在广州、在成都的赛场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助理教练发来的本周训练计划调整表。林远用左手划开屏幕,扫了一眼——全是低强度的有氧和核心训练,外加大量的物理治疗。乒乓球训练栏里只写了四个字:“正手禁练”。
他锁屏,闭上眼睛。
下午两点,体能训练馆。
林远正在进行核心稳定性训练。他平躺在垫子上,双腿弯曲,腹部收紧,维持着标准的平板支撑姿势。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落,在垫子上洇出深色的痕迹。旁边,其他队员在进行常规的力量训练,杠铃片碰撞的金属声、跑步机的轰鸣声、教练的计数声……这些曾经熟悉的背景音,此刻却像隔着玻璃传来的,模糊而遥远。
“四十五秒了,坚持住。”体能教练蹲在他身边。
林远咬紧牙关。腹肌在燃烧,右肩传来隐隐的酸痛,但他没有动。显示屏上的时间跳到五十秒、五十五秒、六十秒……
“好,休息三十秒。”
林远翻身坐起,大口喘气。他拿起旁边的水瓶,用左手拧开——这个简单的动作,他花了三天时间才适应。作为右利手运动员,突然要依靠左手完成所有日常生活动作,是一种微妙而持续的挫败感。
“林远,”王皓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下个月的奥运积分赛,队里决定让你继续休战。”
林远抬起头:“我的肩……”
“不是肩的问题,”王皓在他身边坐下,“是积分策略。你现在世界第三,领先第四名樊振东五百多分。接下来两站积分不高,就算全胜也只能增加三百分左右。但如果仓促复出导致伤势反复,可能错过后面更重要的赛事。”
很理性的分析,很职业的安排。但林远知道,真正的原因是教练组不敢冒险——在距离洛杉矶奥运只剩一年的时候,主力队员的伤病容错率是零。
“我明白。”他说。
“利用这段时间,”王皓拍拍他的左肩,“把身体的其他短板补上来。你的下肢力量、核心稳定性、左手协调性……这些平时没时间细抠的环节,现在正好可以系统提升。”
林远点点头。他懂,这是职业运动员必须面对的现实:伤病不只是障碍,也是调整和进化的契机。但理解不等于接受,至少,不等于心甘情愿地接受。
同一时间,深圳大学俱乐部训练基地。
苏晓刚刚结束上午的技术训练。她在进行多球防守练习,陪练从各个角度进攻,她快速移动,稳稳地将每一个球回击到指定落点。汗水浸湿了她的刘海,贴在额头上。
“手腕感觉怎么样?”马琳在场边问。
“没问题。”苏晓简短回答,手上动作没停。
“下个月的积分赛,你的目标是保四争冠。陈梦和王曼昱的积分咬得很紧,不能掉以轻心。”
苏晓点头,一个跨步正手反拉,球精准地落在陪练的反手位死角。
训练结束后的放松时段,苏晓坐在场边拉伸。她拿出手机,微信里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国家队的康复师刘老师——她是苏晓去年手腕受伤时的主治康复师,两人一直保持联系。
“林远的肩恢复得怎么样?”苏晓发消息问。
几分钟后,刘老师回复:“比预期慢。他太着急了,每天偷偷加练,被陈博士骂了好几次。”
苏晓看着这行字,手指在屏幕上悬停。
她想起自己手腕受伤的那段日子。每天看着队友们在球馆训练,自己却只能对着墙壁做最基础的康复动作,那种焦灼感,像蚂蚁啃噬骨头。她懂林远现在的心情。
晚上回到公寓,苏晓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专业的运动防护品牌官网。这是她手腕受伤时定制护具的品牌,可以根据运动员的伤情数据和身体扫描模型,制作完全个性化的防护装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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