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艳红都为武菱憋屈，气得晚上捶枕头撒气。
同样气不过的其实还有楚牧。
晚上回来吃饭楚牧一直板着脸，吃完之后收拾干净，拎上军装外套就要往外走。
武菱叫住他：“你干什么去？今天不看书了？”
“我去地里看看，你不用等我，晚上早点睡。”
“站住。”
武菱声音并不强势，楚牧却真的听她的停住脚步。
她过去把人往回拉，又将外套重新挂回去，有些好笑地说：“谁也不是傻子，早上刚发现的事儿，晚上会再来吗？你去能看到什么？”
“我可以每天晚上过去守着。”
“就为了那几颗萝卜白菜？你是来这里种地来了？”
武菱把他按在椅子上，捧着他的头抬起来，很认真道：“你得知道自己最应该做什么，时间得用在刀口上，不要把心思花在不重要的事上。”
“那不是不重要的事，能长得那么好是你每天辛苦伺候出来的。”
武菱心头闪过一丝心虚，倒也……没那么辛苦。
不过她弯了弯嘴角，“你是心疼我呀，哎呀我可真高兴，但咱们是夫妻，劲儿得往一处使，说到底不过只是一些菜，没了就没了，不值当你生这么大气。”
她看着窗帘是拉着的，忽然俯下身在楚牧脸上啄了一口，哄小孩儿似的：“不气不气了哈。”
楚牧眼神闪动，又听她好像说了什么，但他没怎么听清。
只觉得一整日萦绕心头的烦躁，被无形的水流慢慢抚平抹顺，头皮都是酥麻的。
那日后，武菱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随便逗人，尤其是看着小冰山似的人，不经逗。
……
菜地里小风波看着似乎对武菱没有任何影响，她该干什么干什么，就好像这事儿从未发生过一样。
然后有一天早上，房艳红又匆匆忙忙跑来，又是同样的话：“小武啊，你赶紧去地里看看，大事不好啦！”
武菱慢吞吞地将碗里的粥喝完，擦干净嘴，看着像是还想把碗筷带着收拾了，给房艳红急的，“先别管那些，你快点跟我去看看！”
“急什么呀嫂子，总不能是又有野猪来拱我的地了吧？”
“不是野猪，是……反正你快点，田嫂子已经过去了，哎呀这都叫什么事儿！”
武菱不急不慌地收拾好才跟她走，一路到大院菜田，外面围了一圈人，里头好像听见有人在哭。
“让让，都让让。”
房艳红拽着武菱从人群里挤进去，蒋梅坐在武菱家的地里，嗷嗷地哭，“真有鬼！我真遇到了！怎么都走不出去啊我的天爷，就像、就像掉水里似的，我真没骗人！”
田玲寒着一张脸，余光见房艳红把武菱拉了来，脸色变得更沉了。
“你们来了？今天这事是我的失职，我得先跟小武同志道歉。”
武菱状况外地开口问：“怎么都在我家菜地这儿？蒋嫂子，你压着我家的菜了。”
房艳红拍了她一下，嘴快道：“你咋那么死心眼，你家的菜就是她给祸祸的。”
武菱惊讶：“什么？可是为什么，在我老家就算有再大的仇恨也不会祸祸粮食，这是要人命的，我跟蒋嫂子连话都没说过两句，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已经不是第一回了吧。”
是啊，这个年代，粮食蔬菜是多宝贵的物资，糟蹋别人辛苦的劳作，天理不容。
还一而再再而三。
田玲觉得这件事性质太严重，需要严肃处理，让人先把蒋梅从地里弄出来。
结果她死活不肯挪地方，说她只要出了这块地就会被淹死。
“真的，我没说胡话，我差点就真没命了！”
蒋梅眼圈熬得通红，说话疯疯癫癫，田玲怕再拖下去整个学院都要传开，影响不好，于是叫了人一边一个架着她走。
“不要！真的有鬼，我不骗你们，真的啊啊啊……”
她从武菱家的地里被拖出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又哭又叫了一阵子，竟是昏睡了过去。
武菱安静地站在自家被糟蹋一空的地边上，垂着头，长长的睫毛遮住眼睛，纤细的身量显得愈发脆弱，让人看了心里不忍。
田玲过去拍拍她，“你别着急，组织上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武菱轻轻地点头，田玲看到一滴水落到地上，重重地叹了口气，让房艳红好好陪陪她。
看热闹的人离开了，武菱就在平时等房艳红的地方坐下，托着脑袋，脸上干干净净，眼神放空地看着自家的地。
“你也……别太难过了，蒋梅这人我本来还觉得她不坏，没想到居然会做这种事。”
房艳红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才好，别的都好说，糟蹋人家的菜地，也太恶毒了些。
“你说她咋就没被人给发现呢？这地儿晚上按说也会有人来巡逻，她胆子咋那么大？说自己在这儿待了一宿，就没人看见她？”
武菱不说话，无声地打了个浅浅的呵欠。
“还说自己撞鬼了，我看她是心里有鬼！被抓了个正着就装疯卖傻，你放心吧，那么多人看着，总不会不了了之。”
武菱忽然抬头：“嫂子，我想回去自己待一会儿。”
“成，那我陪你回去。”
武菱回去就睡下，中饭都没起来吃，房艳红心里担忧得不行，连自己家的事儿都没功夫去管，等晚上楚牧回来，抓着他嘱咐：“你好好劝劝，别让她多想，她都睡了一整日了，我不放心……”
楚牧谢过房艳红，快步进屋，正巧武菱醒过来。
她脸睡得红扑扑，还残留着被枕头压出的印子，迷迷糊糊地呆了会儿，眼睛转到楚牧脸上，憨憨地露出个笑：“你回来了啊。”
“你……没事吧？”
“没事呀，就是困，多补一补就好了，你今天怎么回来那么早？”
“家里的地出了事，让我早点回来看看，你如果困就再躺会儿，我先去做饭。”
武菱躺下去又弹起来：“你用厨房灶台上我煮开凉好的水做饭，那样好吃点。”
“好。”
她又躺回去，这身子弱爆了，换做她以前，连着守夜放哨照样精神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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