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是一种具有奇特塑形力量的情绪。
在最初的冲击过后,它并不会简单地消散,而是会沿着一个人性格中最脆弱的纹理,渗透、侵蚀,最终将其扭曲成一种全新的、更具攻击性的形态。
对周诗诗而言,那一夜,便是这种扭曲的熔炉。
陈潇那封无声的邮件,如同一柄悬于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剑柄由一根看不见的马尾毛系着。
她看不见那根毛,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剑锋的冰冷寒意。
整个夜晚,她都在这股寒意中辗转反侧。
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的月光,在她眼中仿佛都变成了审判者的目光,将她的焦虑、她的不安、她的恐慌照得一清二楚。
她一遍遍地回想自己最近的所作所为,试图找出究竟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是哪一句话、哪一个行为,暴露了她的底牌。
但越是回想,思绪就越是混乱,如同被猫玩弄过的毛线球,找不到头绪。
这种对未知的失控感,比任何实质性的打击都更让她难以忍受。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时,恐惧在她体内完成了质变。
它不再是让她瑟缩的冰冷,而是燃烧成一团混杂着屈辱与不甘的烈焰。
她不能坐以待毙,不能像一个等待宣判的囚徒一样,被动地等待那把剑落下。
她必须反击,哪怕这反击是盲目的、是冲动的,她也必须做出姿态,向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宣告——她,周诗诗,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骄傲,是她最后的铠甲,也是她最致命的弱点。
这层铠甲让她无法接受自己智力上的溃败,于是,她选择了一种她最熟悉、也最原始的武器:
社交舆论。
第二天课间,教室里人声鼎沸。
周诗诗端着水杯,姿态优雅地走向洗手间。
在镜子前,她仔细地补了补妆,确保自己的面色看起来足够自然,眼神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忧虑”。
这时,另外两个女生也走了进来,一个是班里的消息灵通人士,另一个则是惯于附和的跟班。
机会来了。
周诗诗没有直接开口,而是对着镜子,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对身边的同伴倾诉,用一种带着几分惋惜和几分“关切”的语气,幽幽地开了口:“哎,你们发现没,陈潇和刘星雨走得好近啊……”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相对封闭的洗手间空间里,却显得异常清晰。
那两个女生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
周诗诗没有看她们,依旧专注于镜中的自己,仿佛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闲谈。
她继续说道:“昨天我看到他们在图书馆,坐得那么近,刘星雨看陈潇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拿起水杯,慢悠悠地喝了一口,给足了信息发酵的时间。
然后,她抛出了最致命的钩子:“橙小澄前脚刚走,后脚就……啧啧。”
这一声“啧啧”,包含了无穷的意味。它没有指责任何人,却将“无缝衔接”、“心机”、“不念旧情”等所有恶意的猜测,都巧妙地打包了进去。
她的话说得模棱两可,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精心打磨过的子弹,看似随意,实则弹道精准,直指人性的窥私欲与嫉妒心。
那两个女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消息灵通的那个立刻接话:“是吗?我倒没太注意,不过刘星雨平时看起来安安静静的,没想到……”
另一个也附和道:“是啊,橙小澄多好一个女孩啊,这才多久……”
周诗诗的目的达到了。她没有再多说一个字,只是露出一副“我也很无奈,但事实如此”的表情,然后转身离开。
她知道,种子已经种下,接下来,它会以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速度,疯狂地生长。
这段对话,如同一段被精心编码的病毒程序,迅速在班级的局域网中传播开来。
从洗手间到走廊,从走廊到教室的每一个角落。
窃窃私语声,像夏夜的蚊蚋,无孔不入。
那些原本投向陈潇的、夹杂着敬畏与好奇的目光,如今又多了一层暧昧与揣测。
而投向刘星雨的目光,则变得更为直接,充满了审视、鄙夷,甚至是一丝幸灾乐祸。
“听说了吗?刘星雨在追陈潇。”
“不止是追,听说橙小澄走之前,他们俩就……”
“真看不出来啊,平时装得那么清纯,原来心机这么深。”
“陈潇也是,刚分手就这么快……”
这些流言,像无数根无形的针,密集地刺向两个本就处于旋涡中心的人。
它们构建了一个虚假的叙事,在这个叙事里,陈潇成了一个薄情的男人,而刘星雨,则是一个处心积虑的“第三者”。
刘星雨听到了这些谣言。
她是在去交作业的路上,无意中听到前排两个女生的议论。
起初,她只是觉得有些耳熟,当“陈潇”和“刘星雨”这两个名字同时出现时,她的血液仿佛瞬间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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