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寒枫上前一步，看向她，见他气色红润，眼神灵动，显然在山上的这些时日被养的极好。
他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起身从一旁的玉匣里，取出一个小玉瓶，是散发着清甜香气的灵果蜜饯。
他将玉瓶递到慕苓夕面前。
慕苓夕眼睛一亮，伸手就要去拿：“谢谢大师兄！”
方寒枫却手腕微抬，让她拿了个空。他看着她疑惑的眼睛，平淡道：“老二的药，可按时喝了？”
慕苓夕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支支吾吾道：“呃……这个……”
方寒枫也不催她，只是拿着那瓶诱人的蜜饯，静静的看着她，眼神平静，却能看透他的小心思。
慕苓夕终究败下阵来，撇着嘴老实交代：“太苦了嘛……”
“良药苦口。”方寒枫重复了顾霖墨的话，但却平和的多，“此药关乎你的根本，不可任性。”
他将玉瓶往前递了递，耐心道：“把今日的药喝了，这瓶蜜饯便是你的。日后……若按时服药，大师兄这里，总少不了你的好玩意儿。”
他没有像萧霁华那样无条件纵容，也没有像顾霖墨那般恨铁不成钢的唠叨，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和她谈条件。他知道小师妹贪嘴爱玩，更是吃软不吃硬。
慕苓夕心中挣扎了一番，最终还是对零嘴的渴望以及对大师兄的信任占据了上风。
她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重重点头：“好！我喝！大师兄你说话算话哦！”
“自然。”方寒枫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将玉瓶放入她手中。
看着小师妹终究是答应了下来，方寒枫心中微松。他自有他的法子，让这个被师弟们或多或少惯着的小师妹，听得进道理，守得住规矩。
慕苓夕得了蜜饯，也不着急要书了，索性在方寒枫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含了一口蜜饯，摇晃着腿。
方寒枫倒了一杯灵茶递给她，重新坐下，状似无意的开口，带着一抹探究：“那位……大师伯座下的白师弟，听闻性子颇为洒脱。”
他顿了顿，带着一种兄长式的好奇，问道：“他……平日里，也是如老三那般纵着你？连药苦都要替你想法子的？”
慕苓夕正沉浸在蜜饯的甜香里，闻言愣了一下，随即想起白景远，语气中藏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娇嗔：“他呀？他才不会呢！”
她放下蜜饯，开始掰着手指头数落：“那个家伙，不气我就不错了！我们俩在一起十回有八回都在拌嘴。我看会儿话本子，他能说我玩物丧志，我偷个懒睡个回笼觉，他说我像只小懒猪。而且，他还说我脾气大！为了一块儿糕点，我们能从院子里追到屋顶上，最后还得拉着师兄来给我们断案……”
她说着说着，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语气也软了下来，像是抱怨，又更像是炫耀：“不过嘛……虽然他总爱惹我生气，跟我抢东西，一点儿都没有师兄那么稳重体贴……但是吧，但是好像我所有细微的小事，他都会放在心上。”
方寒枫静静听着，目光落在小师妹那微微泛红的脸颊上。那看似抱怨实则亲昵的语气，他心中明了。
他知道萧霁华深沉又克制的守护着她，但这位白师弟，则是炽热坦荡的陪伴，融于日常的每一个拌嘴，每一次看似不经意的惦记和关心里。
他或许不会事无巨细的为她调整药方，却会为她一句无心之言奔波半座城。看似吵吵闹闹，却更能点燃小师妹骨子里的那份鲜活与灵动，让她无需背负太多，只需做她自己。
这无意识的夸赞，比任何直白的言语都更能说明问题。
或许，对于他们的小师妹而言，这样轻松自在，可以肆意打闹的关系，反而更适合她吧。
方寒枫没有再追问，只是低头摩挲着茶杯。脸上掠过一抹放心的神色，缓缓道：“如此……甚好。”
慕苓夕还在兴致勃勃的想着回去后怎么欺负白景远，并没太在意大师兄这简短的评价，只当是他随口一说。
院中静默了片刻，山风扫落一地枫叶。
经过此次事件，方寒枫与顾霖墨也知晓了小师妹的真实身份。只是，知道便知道了，在他们眼中，她依旧是那个调皮捣蛋的小师妹，该唠叨时照样唠叨，该纵容时也依旧纵容。
不过，方寒枫想起慕苓夕平日里捉弄顾霖墨那股机灵劲儿，忽然生出一抹好奇，抿了口茶，看向正晃着腿吃蜜饯的慕苓夕，轻声问道：“你既在山上这般活泼，想来在……家中时，也没少捉弄你那位兄长吧？”
他措辞谨慎，没有点明皇兄二字，但彼此心照不宣。
慕苓夕闻言，立刻做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连连摆手：“大师兄你可别冤枉我！我哪儿敢呀？再说了，我也讨不到什么便宜啊！”
她凑近了些，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秘密似的，眼底狡黠又无奈：“你是不晓得，他那人，规矩多的要命，洁癖尤其严重！我要是手上沾了点灰，跑去扯他袖子，他能瞬间跳开三丈远，眼神冷的吓人。”
她嘴上说着「不敢」，「讨不到便宜」，可那眼角的笑意，以及提及兄长时，那自然流露出的带着点小得意的亲昵，却是在告诉方寒枫，那位高冷洁癖的辰王殿下，对他这个妹妹，是何等的无可奈何与纵容。
方寒枫眼底划过一抹笑意，沉吟片刻，语气变得郑重了些，提醒道：“你那位兄长，护你护的……颇为霸道。你如今在凡间，言行需得更谨慎些。提及家中之人时，称呼上……莫要让人瞧出端倪。”
他没有把话说的太透，但慕苓夕立刻明白了大师兄的担忧。经过西境之事，她的身份已然有了暴露的风险，皇兄那边定然更加警惕。她乖巧地点点头：“嗯，我知道，大师兄放心。我有分寸。”
方寒枫见她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言。他知道前路或许更险，但此刻他只想让她，再多享受片刻这昆仑山上的安宁与放松。
他转而拿起之前慕苓夕提及的，那本上古奇闻的后续册子，递了过去：“拿去看吧，莫要太过沉迷，记得按时服药。”
“知道啦！谢谢大师兄！”慕苓夕兴奋地接过书册，抱枕蜜饯，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方寒枫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他知道这个小师妹背负着什么，所以，他们这些做师兄的，能做的，也就是成为她永远的后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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