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苓夕脸上的温柔在看到他的一瞬间淡了下去,虽未直接甩脸色,但那目光淡淡扫过他,便又回落回秦紫筠身上,仿佛他只是个无关紧要的摆设。
她没有接他的话,也没有看他带来的糕点,只是轻轻拍了拍秦紫筠的背,柔声道:“筠儿,去,到你师父那儿拿糕点吃。”
秦紫筠看着慕苓夕,又看看白景远,最后抵不过糕点的诱惑,迈着小短腿跑向了白景远。
白景远连忙弯腰将食盒打开,把两碟精致的糕点拿出来,心里还琢磨着趁这机会跟慕苓夕说两句话。谁知慕苓夕却站起身,顺手端起了碟香气诱人的栗子糕,看也没看白景远,只对慕宁儿说了句:“宁儿好好写,姑姑去给你义父送些糕点,正好有事同他商量。”
说罢,转身就走。
“阿苓!”白景远下意识想追上去。
慕苓夕脚步未停,只轻飘飘丢过来一句话:“在孩子面前,好歹有个长辈的样子。”
这句话瞬间让白景远僵在原地。他看着慕苓夕远去的背影,又转头看看两个孩子,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不来下不去,噎的他脸色一阵青白。
这时慕宁儿放下毛笔,仰起小脸软声道:“白叔叔,义父书房里有一本《山海经图鉴》,您能帮我问义父要一下吗?”
小姑娘眼神清澈,话却说的恰到好处。白景远立马会意,这是给他递梯子呢。萧霁华的书房,此刻慕苓夕也在,有师兄在场,总能说上几句话。
他心头一暖,蹲下身揉了揉慕宁儿的头发:“好,叔叔这就去帮你问。”
转身便将黏在腿边的秦紫筠交给落葵,往书房走去。
刚到书房门口,就听见里头传来慕苓夕带着笑意的声音:“所以这栗子糕就得配你珍藏的雪顶含翠才不腻,师兄快尝尝!”语气轻快的与方才判若两人。
白景远深吸一口气,叩门而入。只见慕苓夕正捏着半块栗子糕,歪头与萧霁华说笑,见他进来,笑容瞬间敛起,扭头去看书架,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萧霁华将茶盏轻轻放下,心中了然,故意温声道:“景远来了?正好,阿苓送来的糕点不错。”
他当然知道这糕点其实是白景远给慕苓夕的,只是,他乐的配合。
白景远硬着头皮开口:“师兄,宁儿想要《山海经图鉴》看看。”
“在左边第三格。”萧霁华示意,却见白景远站着不动,目光时不时往慕苓夕那边瞟,便又添了句,“站着做什么?自己拿,”
慕苓夕忽然站起身:“师兄,我去看看紫筠……”
“阿苓!”白景远急忙拦住她,在萧霁华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压低声音道,“我们谈谈好不好?”
慕苓夕瞥见萧霁华袖口微动,似是在斟茶,到底没直接走人,抱着胳膊道:“谈什么?谈你那位楚楚动人的师妹?”
白景远被她这油盐不进的态度逼得青筋直跳,急忙说道:“老爷子只有我一个亲传弟子,她还算不上师妹!不过是老爷子……”
“可人家认你这个师兄啊。”慕苓夕慢条斯理地打断他,拈起一块栗子糕,指挥着萧霁华,“师兄,帮我倒茶。”完全将白景远晾在一边。
萧霁华并未理会二人的争论,只是替慕苓夕倒了茶,一副看热闹的架势。
白景远更急了,抓着慕苓夕一只胳膊,看了一眼萧霁华,解释道:“留她在府实属权宜之计!西漠局势未明,她若在外头出事更难以收拾,我和她绝无半点私情!”
“不必同我解释。”慕苓夕猛地抽回手,“倒显得我多不容人似的。”
“我在乎的从来只有你!”白景远几乎是脱口而出,目光灼灼,似要将她看穿。
慕苓夕却突然笑了,笑意未达眼底:“别,我又不是你师妹,我师尊座下可没你这号人物。”
她退开两步,疏离地抚平袖口褶皱:“你有这闲心,不如好生关照那位,千里迢迢专程来寻你的师妹。”
说完,她一口气喝完了萧霁华刚添的那杯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白景远一脸挫败,一时间僵在原地,心口堵得慌。
他颓然转身,求助的目光投向始终气定神闲的萧霁华,语气里带了几分委屈:“师兄!你……你就这么看着?”
萧霁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眉毛微挑,带着几分戏谑:“我看着怎么了?阿苓哪句话说错了?”
他放下茶杯,指尖轻轻点着桌面:“人家苏姑娘,确实是专程,千里迢迢来找你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我……”白景远一口气噎在喉咙里,脸都憋红了,“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她根本就没有……”
“你有没有那个意思,不重要。”萧霁华打断他,语气平和却字字戳心,“重要的是,人是因为你来的,也是你决定留下的。你自己惹来的桃花,除了你自己,谁有力气帮你连根拔起?”
他看着白景远急得快要跳脚的模样,轻轻摇了摇头,唇角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让白景远更为火大。
“师兄!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白景远几乎是在低吼,烦躁的抓了抓头发,“你明明知道我心里只有阿苓!从始至终就只有她!你现在不帮我说句话,还在这儿看热闹!”
“正因为知道,才更不能插手。”萧霁华目光郑重了也许,“感情之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你既心有所属,便该用你的方式,让该明白的人明白,让不该留下的人离开。旁人言语,终究是隔靴搔痒。”
他顿了顿,意有所指的补充道:“何况,阿苓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她若真不在意,连这点儿醋都不会吃。”
这话,让白景远泄了气,他当然知道,若阿苓不在意,就不会这般,但她这冷冰冰的样子,让他更加难受。他垮下肩膀,嘟囔道:“可我……这不是没招了嘛……”
萧霁华看着白景远这副愁云惨淡的模样,静默片刻,目光似乎穿透了他,望向某个遥远的时刻,声音低沉了几分:“我比任何人都清楚,当她真正将一个人放在心上时,会是何种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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