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风没有说话,只是抬起一只手,食指竖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他的动作从容不迫,随即从怀中取出一块非金非玉、刻着复杂云纹的令牌,将其精准地贴在地牢石门一侧一个不起眼的凹槽上。
嗡——
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响,沉重无比的石门竟然无声地向内滑开了一道缝隙,宽度刚好容一人侧身通过。石门滑开时没有丝毫滞涩感,显然这机关平日保养极佳,且开启方式隐秘。
“时间不多,长话短说。”楚风身影一闪,如同鬼魅般进入牢房,石门随即在他身后悄然合拢,恢复原状,仿佛从未开启过。他站定后,目光如炬,仔细打量了林峰一番,尤其在他眼睛和气息上停留片刻,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讶异,“你的状态...比我想象中要好很多。看来这地牢的镇气散,对你效果有限?”
“楚师兄怎么会来这里?”林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问道,语气带着探究,“这里应该...”
“应该戒备森严,闲杂人等不得靠近?”楚风接过话头,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没错,明面上是这样的。宗规写得清清楚楚。但你要知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看守地牢的几位执事中,恰巧有与我相熟、信得过的人。”
林峰心中一震。他虽然知道楚风在内门地位超然,实力深不可测,是年轻一代的翘楚,但能在这等机要之地、由长老直接管辖的地牢中安插或者说动自己的人行方便,这份能量和手段,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内门弟子甚至精英弟子的范畴。这位楚师兄的背景,恐怕比他显露出来的还要深厚。
“不用多想,我此刻前来,并非是要救你出去。”楚风似乎轻易看穿了他瞬间的思绪波动,脸色一正,语气变得严肃起来,“至少,现在还不是时候,时机未到。我来,是要告诉你一些事情,一些关于这个宗门的真实面貌,关于血脉理论的另一面,以及...关于你身上那块玄碑,你可能还不知道的渊源。”
林峰的呼吸几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
“你知道玄碑的事?”他的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警惕。玄碑是他最大的秘密和底牌。
“知道一些,但未必有你亲身感受的深刻。”楚风在狭窄的牢房中缓缓踱了两步,脚步声几近于无,声音也压得更低,确保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青云宗立宗三千载,后山禁地那块玄碑就矗立了三千年。宗门公开的典籍中记载,开派祖师青云子正是在此碑下静坐悟道,灵光乍现,创出了我宗根本功法《青云诀》。但很少有人知道,或者说,相关记载被有意无意地模糊、隐藏了——祖师当年并非仅仅是通过观摩石碑获得感悟,而是...与石碑本身达成了某种古老的‘契约’。”
“契约?”林峰皱眉,这个词让他联想到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具体的契约内容,历经岁月变迁,宗门内部权力更迭,早已残缺不全,甚至可能被某些人刻意销毁或篡改了。”楚风的声音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得格外清晰,“我只在一些仅有少数人有权限查阅的禁地秘录、古老残卷中,看到过零星的、语焉不详的记载。上面提到,那石碑并非死物,它拥有某种超越我们理解的‘意识’,或者说,它本身代表着一种至高的‘规则’。它会自行选择‘合适’的人,赐予不可思议的力量,但同时...也会索取代价。这是一种等价交换,或者说,一种考验。”
林峰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些惊人的信息。这与他从玄碑那里获得的模糊感应隐隐吻合。他抬起头,目光直视楚风:“楚师兄,你为什么要冒如此风险,告诉我这些?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因为我看不惯。”楚风的语气突然变得冷硬起来,那双平时总是带着几分淡然笑意的眼眸里,此刻闪烁着锐利如剑的光芒,“看不惯这个宗门某些已经僵化腐烂的规矩,看不惯那些老家伙把所谓的‘血脉纯度’奉为不容置疑的圭臬,更看不惯他们因为恐惧未知、恐惧改变,就轻易扼杀任何可能带来新气象的‘变数’。”
他转过身,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林峰脸上:“你在擂台上说的那些话,振聋发聩。你以为内门弟子都是铁板一块,全都深信血脉定论?错了。很多内门弟子,特别是那些出身并非顶级血脉家族、靠自身努力和机缘爬上来的,内心深处同样有过质疑,只是无人敢公开说出来,更无人敢像你这样,在那种场合,以那种方式,去挑战权威。血脉定论确实让一小部分人生来就高高在上,占尽资源,但也让宗门内绝大多数弟子——包括许多有潜力但血脉不显的人——失去了向上的希望和动力。一个宗门,如果只靠祖辈留下的血脉来维系阶层,而不是靠才能、心性和贡献来选拔人才,迟早会从内部开始腐朽,失去活力,最终被时代淘汰。”
“所以你支持我?”林峰问。
“我支持的是‘改变’本身,是打破僵局的可能性。”楚风说得很坦白,没有丝毫矫饰,“但林峰,你要清醒地认识到,改变从来不是请客吃饭,是需要付出沉重代价的。你现在被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失去自由,就是这代价的一部分。而更大的代价,更严峻的考验,可能还在后面。赵长老他们不会轻易罢休,守旧派的势力在宗门内盘根错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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