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心静室内的时间流速,仿佛被林夜掌中那两团缓缓流转的灰白能量球所扭曲、拉长。能量球内部,已不再是简单的混沌星云与秩序几何的平衡态,而是呈现出一种更加动态、更加“有机”的复杂图景。
左侧能量球中,模拟的是青漪感知到的那缕来自外部废墟的“共鸣涟漪”。林夜以自身“和弦之力”为基,融入青漪通过生命网络共享而来的、那带着植物性敏锐的“悸动”感知,再结合伊瑟拉从战场环境数据库中提取的、对应区域的背景辐射与信息残渣数据。三者交织,在能量球内构建出一片微缩的、不断波动的“信息-能量场”。场中,代表秩序战舰残留的苍白碎屑、代表混沌背景的灰色涡流、代表异变体活动痕迹的暗红斑点,以及几缕几乎看不见的、翠绿与灰白交织的“新生涟漪”,正以一种看似随机、实则隐有内在联系的模式,缓缓漂移、碰撞、渗透。
林夜的全部心神,都沉入对这微缩“信息生态”的观测中。他不再用逻辑去解析,而是让自身的“和弦意志”如同无形的感知触须,轻柔地浸入这个模拟场,去“体会”每一种成分的“存在质感”,去“聆听”它们相互作用时产生的、极其细微的“法则回响”。
他“听”到了苍白碎屑的冰冷与惰性,但也捕捉到其内部尚未完全消散的、僵化的秩序指令片段,在与混沌涡流接触时产生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逻辑摩擦噪音”。
他“感觉”到了暗红斑点的混乱与躁动,那是异变体残存意志的扭曲映射,但这些“躁动”在接触到那几缕新生涟漪时,竟会出现短暂的“滞涩”与“偏转”,仿佛飞蛾被微弱的、特定频率的光晕所吸引,却又因自身结构的极端不稳定而无法真正靠近。
而那几缕新生涟漪——模拟自外部实际出现的、疑似受“卵”遗留影响的微弱波动——则展现出一种奇特的“柔韧的指向性”。它们不强势,不扩张,只是静静地存在于场中,自身缓慢地旋转、呼吸。但当其他成分靠近时,它们会如同拥有某种初级的“辨别力”,对混沌涡流表现出轻微的“接纳”,对苍白碎屑表现出本能的“疏离”,而对暗红斑点……则是一种复杂的、介于“吸引”与“排斥”之间的微妙互动,仿佛在尝试“理解”和“调和”那种混乱。
“不是控制……也不是融合……”林夜心中明悟渐生,“更像是一种……基于自身和谐结构本能散发出的‘场’,这个‘场’能够微弱地影响周边其他存在的‘运动倾向’与‘交互模式’,使其自发地趋向于一种……更低冲突、更可持续的共存状态。就像一颗石子投入水中,其本身并不移动其他水滴,但涟漪所至之处,水的流动模式自然发生了改变。”
这个发现让他精神一振。如果外部的“生态萌芽”确实遵循这种模式,那么它的潜力将远超简单的力量对抗。它是一种法则层面的“氛围塑造者”或“互动调节者”。
与此同时,右侧的能量球内,模拟的则是星瞳观测到的、异变体轨迹形成的粗糙“循环模式”。这里没有具体的物质成分模拟,而是纯粹由林夜的“和弦之力”勾勒出的、代表运动轨迹与因果联系的能量丝线网络。
起初,这些丝线杂乱无章,如同乱麻。但随着林夜将星瞳提供的命运扰动数据、以及外部环境的空间结构参数注入,网络开始缓慢地自我调整。一些丝线断裂、消散(代表湮灭的异变体),而另一些丝线则开始微弱地发光、延长,并逐渐向几个模糊的“节点”汇聚。
这些“节点”,并非实体,而是模拟场中基于数据推算出的、环境信息熵值较低、或法则背景波动出现异常“谐振”的虚拟坐标。丝线汇聚的过程笨拙而低效,时常出现缠绕、打结甚至相互抵消的情况,但一种整体上的、向心性的“组织趋势”,确实在缓慢形成。
林夜注意到,当左侧能量球中模拟的“新生涟漪”波动频率,通过他自身作为桥梁,被间接引入右侧的轨迹网络时,那些汇聚向“节点”的丝线,其运动会出现极其短暂的“顺畅化”与“协调化”。虽然效果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且时有时无,但这无疑印证了他的猜想:
“卵”遗留的法则特质(涟漪),与环境信息、异变体残骸、乃至“花粉”影响下的秩序单位异常,以及这片战场本身的混沌-秩序对冲背景,共同构成了一个复杂的“演化培养基”。而任何一点“和谐”或“协调”倾向的介入——无论是“卵”的遗留影响,还是他们“摇篮”内部散发出的、基于“和弦”与“生命”的共鸣——都可能成为催化这个“培养基”中自发形成某种初级“有序结构”的隐性催化剂。
这就像在一片充满随机化学反应的原初汤中,投入了一颗具有特定晶体结构的微小晶核,虽不能决定最终形成何种具体物质,却可以极大地提高某些有序结构自发形成的概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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