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时间节点】
汉王国,磐石堡,静思院
道历:七千三百四十二年
儒历:三千九百八十五年
农历:十月二十八,夜
夜色如墨,浓重得化不开。白日里积聚的乌云终于不堪重负,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起初稀疏,很快便连成一片,哗啦啦地倾泻而下,敲打着磐石堡冰冷的石墙与瓦片,发出震耳欲聋的喧嚣。狂风卷着雨丝,在狭窄的巷道与空旷的校场上肆虐呼啸,将整个世界拖入一片混沌的雨幕之中。
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对于寻常人而言是阻碍,但对于静思院内意图脱身的宁休一行人而言,却是天赐的良机!风雨声极大地掩盖了细微的声响,巡逻军士的视线与感知也会因恶劣天气而受到严重干扰,那些原本短暂而脆弱的监视“空隙”,将被这天然的帷幕放大、延长!
院内,无人入睡。微弱的油灯光芒在风中摇曳,将众人紧张而决然的面孔映照得明暗不定。
“时机到了!”宁休压低声音,目光锐利如鹰,扫过齐聚在狭小里间的众人。石柱和几名猎户早已换上深色的紧身衣物,用布条缠紧了鞋底和可能发出声响的关节部位,眼神中充满了豁出去的决绝。李清脸色依旧苍白,却强撑着站起,手中紧握着一枚平日里用来静心凝神的普通玉坠,这是他唯一能稍许调动微弱文气而不易被察觉的物件。婉娘紧紧抱着夏衍,用自己的披风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在黑暗中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
夏衍似乎也感受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紧张气氛,他没有哭闹,只是安静地依偎在婉娘怀里,小脸上带着一丝超越年龄的平静,那双清澈的眸子偶尔会望向窗外暴雨滂沱的黑暗,仿佛在无声地感知着什么。
“石大哥,确认情况!”宁休下令。
石柱立刻凑到门缝边,屏息观察了片刻,回头低声道:“雨太大,墙角的暗哨撤了!巡哨的队伍间隔拉长了,脚步声被雨声盖住大半!主干道上的固定岗缩到了哨亭里, visibility 极差!”
好消息!情况比预想的还要好!
“李兄,阵法如何?”宁休看向李清。
李清闭目凝神片刻,缓缓睁开眼:“雨水中蕴含的杂乱水汽和天地元气干扰了阵法运转,其感应变得迟钝了许多。但核心预警机制仍在,不可动用超过凡人极限的力量,亦不可直接触碰墙垣。”
“足够了。”宁休深吸一口气,目光最终落在夏衍身上,声音放缓,“小友,现在…需要你仔细听,仔细感觉。告诉我们,外面那些叔叔…什么时候心里‘空’得最厉害?什么时候…对我们的注意最松?”
这是计划中最关键,也最冒险的一环!完全依赖夏衍那玄之又玄的感知能力!
夏衍眨了眨眼睛,似乎有些困惑,但还是乖巧地点了点头。他微微歪着小脑袋,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浅浅的阴影。他没有任何运功调息的迹象,只是那么安静地坐着,仿佛在倾听风雨声中夹杂的、常人无法听闻的细微声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屋外暴雨如注,屋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夏衍长长的睫毛颤动了一下,他并没有睁眼,只是用小手指了一个方向,声音轻得像梦呓:“那边…亭子里的叔叔…在想…家里的火塘…和…酒壶…心里…暖暖的…空空的…现在…”
就是现在!
宁休眼中精光爆闪,毫不犹豫低喝:“第一段!石大哥,左三窗,走!”
早已蓄势待发的石柱没有任何犹豫,如同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蹿到左侧第三扇窗户下。这扇窗户的木棂早已被他们用温水悄悄浸软,此刻被他用巧劲轻轻一推,便无声地向外打开,露出外面狂风暴雨的世界。石柱身形一缩,便敏捷地钻了出去,瞬间消失在浓密的雨幕之中。
计划的第一步,是利用夏衍指出的第一个“空隙”,让身手最敏捷的石柱先行潜出,在外围负责观察和预警。
屋内再次陷入紧张的等待。雨水不断从敞开的窗口泼洒进来,打湿了地面,寒意弥漫。
过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夏衍的小手指忽然又动了一下,指向另一个方向:“那边…巡逻的叔叔…踩到水坑…在骂…心里…烦烦的…注意别处…”
“第二段!李兄,右二窗,小心水声!”宁休立刻下令。
李清深吸一口气,强压下伤势带来的虚弱感,走到右侧第二扇窗下。这扇窗户更为隐蔽,窗外是一条狭窄的排水沟。他学着石柱的样子,轻轻推开窗,然后极其小心地滑入沟中,尽量让落水声融入磅礴的雨声里。他需要沿着排水沟潜行一段,到达预定的汇合点。
等待变得更加煎熬。每一秒都如同一年般漫长。宁休紧紧握着拳,手心全是冷汗。婉娘将夏衍抱得更紧,身体微微颤抖。
突然,夏衍的眉头微微蹙起,小声道:“有个叔叔…心里…突然紧了一下…好像…听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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