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天器系统工程导论》第一次大作业的要求发下来了,白纸黑字,打印得清清楚楚,贴在实验室的布告栏上。要求很简单,也很不简单:
“为一项假设的‘深空尘埃采样返回’微纳卫星任务,进行初步方案设计,并提交一份尽可能详实的成本估算报告。卫星总质量不超过50公斤,科学载荷(尘埃收集器与微型密封返回舱)质量不超过15公斤,任务寿命不低于1年。核心约束:在满足基本科学目标的前提下,成本越低越好。”
实验室里顿时一片低低的喧哗。留学生们,尤其是像阿米尔这样来自经费相对宽裕国家的,面面相觑,表情都有些微妙。
“成本越低越好?”阿米尔身边,一个来自中东另一产油国的留学生低声嘟囔,“难道不应该是性能越高越好吗?深空采样!这是前沿科学!成本应该是第二位的!”
阿米尔没说话,但心里也掠过类似的疑惑。在他的认知里,航天项目,尤其是这种带有探索性质的任务,首要追求的是成功率和科学价值,成本虽然重要,但往往在“不惜代价”的范畴内。把“成本越低越好”写在最前面,还加粗,这种直接的、近乎功利的表述,与他之前所接受的精英教育理念,有些格格不入。
他下意识地翻开自己带来的、厚厚的欧美航天器部件供应商目录,开始构思。高性能的星载计算机、抗辐射加固的存储器、高精度的姿态轨道控制系统(AOCS)、经过飞行验证的推进模块……一个个在他脑海中组合,迅速形成一个技术先进、但同样“昂贵”的初步方案草图。他甚至在旁边备注了几个关键部件的供应商和大致报价——都是国际知名、以可靠性和高性能着称的巨头。
“阿米尔,你怎么想?”旁边座位上的李建国探过头,看了一眼他摊开的目录,眉头微微挑了挑。
“我在想,用什么级别的AOCS比较合适。深空环境,辐射和可靠性要求都很高。”阿米尔指着目录上一款欧洲公司的产品,“这个不错,有深空探测任务经验,但价格……”
“先别急着看具体部件。”李建国用铅笔轻轻敲了敲作业要求,“看这里,‘满足基本科学目标’。基本,是多基本?尘埃收集,密封返回,一年寿命。这定义其实很宽泛。我们是不是可以先定义清楚,什么是‘基本’?”
阿米尔一愣。他习惯于从“最优”部件开始堆砌,然后考虑集成。李建国却让他从“需求”的最底层重新思考。
“还有,‘成本越低越好’。”李建国继续说,声音平静,“这个‘好’,不光指数字小,还得考虑来源的可靠性、供货周期、后续维护升级的便利性。有时候,一个部件便宜,但需要定制接口、特殊测试,总成本反而上去了。”
阿米尔若有所思。他合上那本华丽的供应商目录,看向李建国面前摊开的几份资料——有些是中文的技术手册,有些是打印出来的论文,还有一些似乎是……国产工业级元器件的数据手册?
“你打算用……这些?”阿米尔指着那些看起来没那么“高大上”的资料。
“看看总没坏处。”李建国笑了笑,抽出一份文件,“你看这个,国产的某型工业级陀螺仪,性能指标比航天级的差一些,但如果我们采用冗余设计和软件补偿,在非核心姿态控制环节,也许能满足要求,价格只有十分之一不到。还有这个,商用级(COTS)的存储器,抗辐射差点,但我们可以用纠错编码和定期刷新来弥补,成本又能降一大截。”
“可靠性呢?”阿米尔皱眉,“深空环境,一旦出问题,可没有维修机会。”
“所以要做系统级的可靠性设计,而不是堆砌高可靠部件。”李建国眼神认真起来,“用相对便宜的部件,通过架构设计(比如冗余、冷备份、功能降级)、算法补偿(比如用多个低精度传感器数据融合出高精度)、以及充分的地面测试和筛选,来保证整体任务的可靠。这叫……面向成本和可靠性的协同设计。我们陈教授常说的。”
“系统级”、“架构设计”、“算法补偿”、“地面筛选”……这些词阿米尔都懂,但如此直白、如此理直气壮地将它们与“降低成本”捆绑在一起,作为首要设计原则,对他而言,还是一种新鲜的、甚至有些“激进”的思维方式。
他沉默了一会儿,重新打开自己的笔记本,但这次,他没有先去看部件列表,而是在空白页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方块图,代表整个卫星系统。然后在旁边写下两行字:
顶层需求:1. 基本科学目标(采集并返回尘埃样品)。2. 成本最低。
然后才是:性能、可靠性、进度……
他尝试着,像李建国暗示的那样,从“满足基本需求”和“成本”这两个边界条件出发,去反推需要什么样的子系统,什么样的部件“够用”,而不是“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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