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屑四溅,一个身材粗壮、满面怒容的妇人冲了进来,正是周桂兰。
她那双三角眼在昏暗的屋里扫了一圈,最终死死钉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林晚星身上,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她脸上:“装!你再给我装!为了不嫁人,你连病都装上了?我告诉你林晚星,这门亲事由不得你!家里快被你这个药罐子吃空了,再不把你嫁出去,我们娘俩都得喝西北风去!”
林晚星被那踹门的巨响吓得浑身一颤,瘦弱的肩膀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她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嘴唇干裂,声音细若蚊蚋,却带着一丝诡异的冷静:“娘……我不是装病……我是怕……怕这病要是治不好,以后……以后也不能给赵大哥生娃……那赵家这彩礼,岂不是白花了?”
“生娃”两个字,像一根针,精准地戳中了周桂兰的要害。
赵家家境在村里算是不错,但人也精明。
这次的彩礼只肯先付一半的粮票和布票,剩下的那一半,指明了要等林晚星嫁过去,圆了房,确定身体没问题能传宗接代了才肯给。
要是林晚星真有什么生不了孩子的毛病,那剩下的一半彩礼可就打了水漂!
周桂兰脸上的怒火瞬间凝固,转为一丝惊疑和算计。
她死死盯着林晚星,想从她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可那张脸除了病弱就是惊恐,看不出半点伪装。
林晚星见她神色松动,连忙趁热打铁,用颤抖的声音继续说道:“娘,我也不想拖累家里……不如,你让我去请陈阿婆帮我看看吧?她懂些草药,也许……也许能熬点药调理一下。花不了几个钱,要是调理好了,对大家……都好……”
陈阿婆是村里的孤寡老人,早年独子病重,是林晚星那位当中医的父亲出手赠药,才多活了几年。
这份恩情,陈阿婆一直记在心里。
周桂兰一盘算,请陈阿婆确实花不了几个钱,还能堵住悠悠众口,便不耐烦地啐了一口:“行了行了!算你还有点良心!赶紧去!要是治不好,你就给我死也得死到赵家去!”说完,她狠狠瞪了林晚星一眼,转身骂骂咧咧地走了。
林晚星撑着虚弱的身体,一步步挪到陈阿婆家。
陈阿婆一见她这副模样,顿时心疼不已,连忙将她扶进屋。
听完林晚星的请求,陈阿婆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在接过周桂兰不情不愿递来的药罐时,陈阿婆宽大的手掌看似无意地在林晚星手心一搭,飞快地塞进去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东西,同时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飞快说了一句:“丫头,这是晒干的益母草,调经活血的,对女子好。你自己悄悄泡水喝,别让人知道是我给你的。”
一股暖流从手心瞬间涌遍全身,林晚星捏紧了那包干草,心中最后一点不安也落了地。
她知道,在这个孤立无援的村子里,她终于找到了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夜深人静,窗外只有虫鸣。
林晚星借着一盏昏黄的油灯,悄悄拖出了床底下那个落满灰尘的老樟木箱。
这是她父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她纤细的手指在箱子内壁反复摩挲,终于,在箱底的夹层里,摸到了一个硬硬的边角。
她心头一跳,用力一抠,一本用牛皮纸作封面的泛黄账本赫然出现在眼前。
账本的纸张已经脆化,上面满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借着微弱的灯光,林晚星的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起来。
这……这竟然是红旗村第七生产队近三年来所有知青的口粮发放记录!
她的手指颤抖着翻到自己的名字那一页,瞳孔骤然紧缩。
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按规定,她每月应得的口粮是三十斤。
可后面“实发”一栏,每一个月都赫然写着“十八斤”!
而那凭空消失的十二斤,全都被登记在了“代领”的名目下,代领人那一栏,有时是周桂兰,有时干脆就是一个模糊的指印,但每一笔旁边,都盖着一个鲜红的私章——王德发!
王德发,生产队队长,也是这次婚事最积极的撮合者!
林晚星脑中轰的一声,昨天李婶子来探病时无意间说起的一句话猛然浮现:“……要说还是王队长有本事,这年头家家户户都勒紧裤腰带,他家倒好,最近顿顿有荤腥,说是城里亲戚送的腊肉,那香味,半个村子都闻得到……”
腊肉?
她猛地翻到账本最后一页的汇总,上面一行触目惊心的记录几乎要灼伤她的眼睛:“年度救济粮损耗率高达四成”!
底下同样是王德发龙飞凤舞的签名和印章!
一个可怕而清晰的链条在她脑中瞬间浮现:周桂兰为了尽快拿到彩礼,和王德发沆瀣一气。
王德发利用职权,以“损耗”为名,大肆虚报克扣知青们的救济粮,再将这些粮食转手倒卖,换成钱和肉。
而她林晚星,这个无父无母、被周桂兰视为“赔钱货”的知青,就是他们手中最大的一块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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