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的庆功宴席余温尚在,北面传来的急报便如冰水般浇透了刚刚升腾的喜庆。
腊月十七,天色未明。
急促的马蹄声踏碎成都街巷的寂静,一骑背插三根赤羽的驿卒疯也似地冲过才开启一半的城门,直扑州牧府。
马蹄铁在青石板上溅起火星,惊起檐下宿鸟扑棱棱乱飞。
“八百里加急!葭萌关军情!”
嘶哑的喊声穿透晨雾。
府门前值守的昭武军卫兵验过铜符,不敢有丝毫耽搁,引着驿卒一路狂奔至正堂。
堂内,刘昭正与庞统、法正商议开春后清丈田亩的具体章程。
几案上摊开着蜀郡的户籍简册,炭火盆烧得正旺。
驿卒扑跪在地,双手高举封着火漆的竹筒时,满头蒸腾的白气混着汗水,在冰冷的空气中格外刺目。
竹筒被当堂劈开,绢布急报展开。
刘昭目光扫过,脸色骤然沉凝。
庞统离得近,瞥见绢布上字迹潦草,多处被污渍沾染,似是血渍混着泥水。
法正也放下手中简册,眉头微蹙。
“念。”刘昭将绢布递给身旁记录员。
记录员清了清嗓子,声音紧绷:“……腊月十五,汉中张卫亲率步骑两万余,抵关下。
连日猛攻,昼夜不息。
贼军多携飞梯、冲车,更以妖道布雾作法,惑我守军耳目。
尤有……尤有一支黑衣鬼卒,约千数,悍不畏死,形如虚无,刀剑劈砍多透体而过,唯惧烈火……
我军弓矢、滚木消耗殆尽,伤亡日增……关墙多处破损,勉强修补……严将军左臂中箭,仍亲冒矢石督战……
情势万分危急,恐难久持……恳请主公速发援兵!葭萌关守将严颜,泣血再拜!”
最后一个字念完,堂内陷入死寂。炭火盆噼啪一声,爆出几点火星。
“形如虚无的鬼卒?”庞统喃喃重复,羽扇停在胸前。
法正迅速起身,走到悬挂的舆图前,手指点向葭萌关位置:“张鲁终于来了。比预想中更快,也更狠。”
刘昭站起身,走到窗边。
晨光正艰难地穿透厚重的冬云,洒在成都的屋檐上。
这座刚刚易主的城池尚未完全苏醒,而北面三百里外,血战已持续数日。
“严老将军……”他缓缓开口,“信中未提需要多少援兵。”
“因为无法估算。”庞统声音低沉,“若只是寻常攻关,以严老将军之能,依托葭萌天险,纵两万敌军,支撑半月当无问题。
但这‘鬼卒’……若真如信中所言,非寻常刀剑可伤,则关隘再险,人心先溃。”
记录员补充道:“送信驿卒说,他离开时,关中已传言纷纷。
有士卒亲眼看见,箭矢射中那些黑衣鬼卒,竟如穿烟雾,毫无阻碍。
长矛捅刺,也是透体而出,对方却仍能扑上厮杀。
唯有火把、滚油能稍阻其势。守军……已有惧色。”
“妖道邪术。”法正冷笑,“张鲁以五斗米道蛊惑汉中,装神弄鬼,不足为奇。然战场之上,此等诡谲手段,最易动摇军心。”
刘昭转身,目光锐利:“奉孝何在?”
“郭先生昨日出城,往城西‘军工将作院’查验新弩试制进度,此刻当在回程途中。”侍卫禀报。
“即刻去请。”刘昭下令,随即看向庞统与法正,“士元、孝直,你二人以为如何?”
庞统沉吟:“葭萌关绝不能失。此关一丢,汉中军可长驱直入,直逼梓潼、涪城,则成都北门洞开。
益州新定,人心浮动,若让张鲁打进腹地,此前一切努力恐将毁于一旦。”
法正接口,语速加快:“然我军主力,经绵竹血战,亟需休整。
甘宁、管亥诸部,伤亡补充未毕。新附益州兵,军心未固,不堪大战。
此刻若仓促抽调大军北上,一则削弱成都及各地镇守力量,恐生内变;二则疲兵远征,胜负难料。”
“所以必须救,又不能尽起大军。”刘昭走回案前,手指敲击着葭萌关的位置,“严老将军在等援军,也在等破敌之法。”
同一时刻,葭萌关。
关隘坐落在剑门山余脉的险峻处,两侧崖壁如削,中间通道被厚重的关墙扼住。
此刻,关墙上下已是一片狼藉。夯土墙面布满凹坑裂痕,泼洒的金汁、火油在墙面上留下道道污秽焦黑的痕迹。
垛口多处坍塌,守军以门板、尸体勉强填补缺口。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焦臭与一种奇异的、类似腐败檀香的气息。
关楼之上,严颜须发凌乱,甲胄上满是刀箭创痕与干涸的血污。
他左臂用布条紧紧捆扎,吊在胸前,右手仍拄着那柄伴随多年的环首刀。
数日不眠,老将军眼眶深陷,但目光依旧如鹰隼般死死盯着关下。
关前旷地上,汉中军连营密布。与寻常军营不同,营中多竖玄色道幡,上面绘着扭曲的符箓。
此刻正是进攻间隙,但敌军并未后撤休整,反而在关前一箭之地外重新列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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