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装裤,机油,跛脚……”李建国在电话那头念叨,“这范围可不小,修车行、机械厂、装修队都有可能。”
林墨没说话,他闭上眼,试图捕捉那个残留意识的碎片。黑暗中,那个模糊的影子逐渐清晰,周明宇的脸浮现出来,眼镜碎在一边,嘴角带着血,他对着林墨抬起手,不是求救,而是指向自己的胸口,那里有个深色的印记。
“胸口有伤口?”林墨猛地睁开眼,“苏语,查周明宇的社会关系,重点看有没有跟机械维修、装修相关的人,尤其是跛脚的。”
傍晚时分,芦苇荡那边传来消息——警犬在靠近水边的淤泥里扒出了一个黑色塑料袋,里面装着两条截断的手臂,手腕上还戴着一块摔碎的手表,表盘停在凌晨两点十七分。
林墨赶到时,天色已经擦黑,芦苇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像有人在低声啜泣。他蹲下身,打开塑料袋,手臂的断面和那根手指的切割痕迹完全吻合。当他的指尖碰到手表时,突然感觉到一阵剧烈的眩晕——
他“看到”周明宇坐在副驾驶座上,旁边开车的男人戴着鸭舌帽,侧脸轮廓模糊,但能看到左手手腕有道疤痕。两人在争吵,周明宇很激动,指着对方的脸骂着什么,然后男人突然刹车,从后座抄起一根钢管砸过来……周明宇挣扎着推开车门,跌进芦苇荡,男人追上来,手里拿着一把折叠刀……
“墨哥!你没事吧?”苏语扶住他的胳膊,林墨的脸色惨白,额角全是冷汗。
“凶手是他认识的人,”林墨喘着气,“左手手腕有疤痕,开一辆灰色面包车,车后座有钢管。周明宇的胸口被击打过,致命伤应该在头部。”
李建国听得皱眉:“你怎么知道……”他想问“你又看到了”,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共事五年,他早就习惯了林墨这些“没来由”的精准推断。
“查周明宇的同事,”林墨站起身,目光扫过芦苇荡深处,“尤其是教物理或化学的,可能需要接触实验器材,会有机油残留。还有,他最近是不是跟人起过争执,关于……评优或者职称?”
苏语立刻在手机上翻查学校提供的资料:“有了!周明宇和同年级的物理老师张涛竞争‘市级优秀教师’,上周三公示前两人吵过一架,有人听见张涛说‘你等着瞧’。”
“张涛的资料呢?”李建国追问。
“男,35岁,三年前出过车祸,左腿骨折,现在走路确实有点跛!”苏语的声音带着兴奋,“而且他父亲开了家汽修厂,他周末经常去帮忙!”
夜色渐浓,警车包围了张涛家。门打开时,张涛穿着一件沾着油污的工装裤,看到警察,脸色瞬间变了。李建国注意到他左手手腕上果然有一道浅色疤痕。
审讯室里,张涛起初抵死不认,直到林墨拿出那份蓝色纤维的成分报告——和张涛工装裤上的纤维完全一致。还有监控拍到他三天前凌晨开车进入湿地公园,车后座隐约能看到黑色双肩包的轮廓。
“是他先耍手段的!”张涛突然崩溃了,声音嘶哑,“那个优秀教师名额本来该是我的,他偷了我的教学方案,还匿名举报我论文抄袭!我找他理论,他说我活该,说我一辈子都只能当个跛子!”
他红着眼眶,像是又回到那个夜晚:“我把他约到公园,想让他把方案还我,他不肯,还推我,骂我是废人……我一时气糊涂了,就从车上拿了钢管……”
“为什么要切下他的手指?”林墨突然开口,目光锐利。
张涛愣住了,眼神躲闪:“我……我就是想让他也尝尝疼的滋味……”
“不对。”林墨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穿透力,“你是想掩盖什么。周明宇在你车上留下了什么?他的指甲是不是抓伤了你?”
张涛的肩膀猛地一颤,冷汗顺着鬓角流下来。
林墨站起身,走到他面前:“他死的时候,手里攥着你的东西,对吗?是你汽修厂的名片?还是你掉的纽扣?你怕被发现,所以截下他的手指,想把攥着的东西取出来,但太匆忙,没来得及……”
“够了!”张涛嘶吼着,双手插进头发里,“是纽扣……我衬衫上的纽扣,他攥得太紧了,我掰不开……我只能……”
案件破了,李建国让人去芦苇荡深处搜查,果然在泥里找到了一颗黑色纽扣,上面还沾着微量的皮肤组织,DNA与张涛完全匹配。
苏语收拾着解剖台上的工具,轻声问:“墨哥,你说张涛要是没说漏嘴,我们能找到那颗纽扣吗?”
林墨望着窗外的月光,指尖还残留着那股断指上的凉意。他想起周明宇蜷缩在凉亭角落的影子,想起那双绝望又愤怒的眼睛。
“会的。”他说,“藏得住的是尸体,藏不住的是痕迹。哪怕只有一根手指,也会说话。”
李建国走进来,手里拿着刚泡好的茶:“林法医,苏丫头,今晚加个班,把报告弄完,明天我请你们吃牛肉面,不加辣椒的。”
苏语笑起来,林墨也微微扬起嘴角。办公室的灯光依旧明亮,只是地板上的光影似乎柔和了些,像在安抚那些未能说出口的冤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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