悬崖岸上,死寂被骤然打破。
宣帝带着景枫、许栋安、玉卿、千丞相以及大队匆忙折返的援兵,终于赶到了这绝命之地。
他们带着救兵杀回,满心期盼着能挽回危局,救下那个以身作饵、独自断后的人。
然而,他们看到的,却是此生都无法忘却的、足以撕裂灵魂的一幕——
那个早已浑身浴血、衣衫褴褛、几乎看不出原本颜色的身影,正背对着他们,立于万丈悬崖的边缘。
强劲的山风卷起他染血的破碎衣摆和散落的墨发,那背影单薄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带着一种撼不动、摧不垮的孤直。
他就那样,在所有人生出希望、嘶声呼喊他名字的瞬间,没有丝毫犹豫,甚至没有回头再看一眼这个他守护了许久、挣扎了许久的人建。
平静地、甚至是带着一丝释然地,向后一仰,任由身体脱离崖边,朝着那云雾缭绕、深不见底的深渊,决绝地坠落下去!
“世子哥哥!”千寂雪拖着疼痛的脚踝,朝着那道身影跑过去。
“言之——!!!” 宣帝的嘶吼声破开空气,充满了无边的恐慌与绝望,他猛地向前冲去,伸出手,仿佛这样就能隔空将那人拉回来。
“世子——!不要!” 玉卿目眦欲裂,几乎是凭着本能,将轻功施展到极致,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崖边。
身体探出大半,手臂拼命地向前伸出,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飘落的、染血的衣角……却终究,只捞到了一片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
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道身影在自己眼前,如同折翼的飞鸟,迅速变小,被翻滚的云雾吞噬。
“言之!你回来!你看啊!我来了!”
我来救你了!你回头看看啊!”
景枫疯了一样跟着冲过去,趴在崖边,朝着那急速下坠、已然变成一个小黑点的方向声嘶力竭地哭喊,泪水模糊了视线,却挽不回那决绝的坠落。
所有人的呼喊,所有的期盼,所有的救赎,都在他纵身一跃的刹那,被无情地斩断。
他始终,没有回头。
就在众人心神俱碎、沉浸在无边绝望之际,另一道纤细的身影,如同扑火的飞蛾。
没有任何预兆,带着一种令人心惊的平静与决绝,猛地从人群边缘冲出,在千丞相“寂雪!你要干什么!”的惊恐吼声中,毫不犹豫地追随那道消失的身影,纵身跃下了悬崖!
“寂雪——!!!”
千丞相老迈的身躯猛地一晃,绝望的呼喊声响彻崖壁,他踉跄着扑到崖边,看着女儿那抹淡紫色的身影如同凋零的花瓣,瞬间被深渊吞没。
徒劳地伸出手,却什么也抓不住,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灵魂,瘫软在地。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突然!
宣帝甚至还没来得及从许言之跳崖的冲击中回过神,就只能眼睁睁看着千寂雪也消失在了同一片深渊之中。
许栋安站在原地,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失控地冲向崖边。
他定定地看着儿子坠落的方向,那深不见底的黑暗仿佛也吞噬了他眼中最后的光亮。
他脸上没有嚎啕大哭,没有歇斯底里,只是异常的平静,平静得近乎死寂。
然后,他缓缓地、沉重地闭上了眼睛,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微微颤抖着,将那撕心裂肺的痛楚,死死地压在了那副钢铁般的躯壳之内。
无声,却比任何哭喊都更显悲怆。
崖边,只剩下呼啸的山风,卷着血腥气,以及生者那破碎的、无法拼凑的绝望。
景枫带来训练有素的士兵们,迅速控制了现场残存的、因首领被擒(驸马被按压在地)而失去战意的刺客,清理着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惨烈背叛与牺牲的土地。
然而,所有的胜利,所有的控制,在此刻好似都失去了意义。
悬崖之下,云雾翻涌,深不见底,埋葬了所有的爱与恨,挣扎与解脱。
在身体脱离崖边、开始下坠的那一瞬,呼啸的风声裹挟着岸上撕心裂肺的呼喊,清晰地钻入许言之的耳中。
他听见了。
他知道,他们来了。
宣帝,景枫,玉卿……他们带着援兵,终究是赶来了。
那一刻,他疲惫不堪的心中并非没有涟漪。
那是他拼死守护的人,是他用生命为之断后的人。
若在平日,他定会回头,会为他们安然无恙而欣慰,会继续扛起那副沉重的担子。
但此刻,他不想。
他太累了。
累于身份的枷锁,累于无止境的算计与守护,累于永远不能为自己而活的命运。
这纵身一跃,是他为自己选择的、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解脱。
他渴望这自由,哪怕代价是粉身碎骨。
他闭上眼,任由身体被地心引力拉扯,准备拥抱那永恒的宁静与自由。
然而——
“寂雪——!”
又一声凄厉的惊呼,如同淬了冰的利锥,狠狠扎破了他试图封闭的心神!
是千丞相那带着无尽恐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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