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辰风在第二天清晨的数学课上,才真正意义上,第一次清晰地看见了林晚星。
之前的印象是模糊的,只是一个新来的、安静的、可能有些特别的女生剪影。但今天,当头发花白、戴着厚底眼镜的数学老师抱着一摞试卷走进教室,用一种混合着恨铁不成钢和一丝疲惫的语气宣布上周的随堂测全班平均分不及格时,整个教室都笼罩在一种低气压中。
“整个年级,就我们班最后一道大题全军覆没!”老师把试卷拍在讲台上,粉笔灰簌簌扬起,“我知道这道题超纲了,是前年的奥数题变形,但你们连一点思路都没有吗?哪怕写个解,沾点边也行啊!”
底下鸦雀无声,大多数同学都埋着头,生怕与老师对视。
“就没有一个人,哪怕有一个人,对这道题有点想法?”老师的目光扫过全场,带着最后一点期望。
依旧是一片死寂。
江辰风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间夹着一支转得飞快的笔,目光落在窗外那棵老槐树上,神色平淡。他试卷的最后一道题是空白的。不是不会,而是那天随堂测时,他因为通宵帮周磊家看仓库,趴在桌上睡了过去,醒来时铃声都快响了,他只来得及匆匆写完前面的题目。
他懒得解释,也觉得没必要在这种小测上出风头。
就在老师叹了口气,准备放弃时,一个声音很轻,但极其清晰地响起。
“老师。”
是林晚星。
全班的目光,包括江辰风转笔的手一顿,都循声望去。
她坐在教室中间靠前的位置,微微举起了手,姿态并不张扬,甚至带着点迟疑,但脊背挺得笔直。
“林晚星同学?”数学老师推了推眼镜,有些意外,“你说。”
“我……我对这道题,有一点想法。”她站起身,声音依旧不大,但每个字都清晰入耳,“这道题看似是函数与几何的综合,但其实核心在于构建一个辅助函数,利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的变形来证明区间内的存在性,然后再反推几何关系。”
一句话,如同在平静的死水里投下了一颗石子。
拉格朗日中值定理?对班上绝大多数同学来说,这只是听说过甚至没听说过的名词。
数学老师的眼睛瞬间亮了:“哦?你仔细说说!”
林晚星走到讲台旁,拿起粉笔。她个子不算高,站在黑板前需要微微踮脚。但她没有丝毫怯场,转过身,面向大家。
“首先,我们设这个函数为 f(x)……”她的声音逐渐变得稳定,粉笔在黑板上划过,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复杂的数学符号和流畅的几何图形在她手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步步严密地推导开来。
阳光透过窗户,恰好落在她和她身前的黑板上,光晕中飞舞的粉笔灰像是环绕她的星辰。她的侧脸专注而沉静,眼神里闪烁着一种纯粹属于智慧的光芒。
江辰风不再看窗外了。他坐直了身体,目光紧紧跟随着林晚星的笔尖,跟随着她逻辑清晰的每一步。他心底那份因为环境格格不入而产生的傲慢与倦怠,在此刻被悄然击碎。他以为自己在这个小县城里是孤独的领跑者,却没想到,身边悄然出现了一个可能与他并肩,甚至在某些方面超越他的人。
她用的方法,比他下意识想到的解法更为简洁和优雅。
几分钟后,林晚星放下粉笔,轻轻拍了拍手上的灰,对着老师和同学微微鞠了一躬:“老师,我说完了。”
黑板上,是完整而漂亮的解答过程。
教室里安静了几秒,随即爆发出嗡嗡的议论声。有惊叹,有不可思议,也有茫然。
数学老师激动得脸色泛红,连说了三个“好”字:“精彩!非常精彩的思路!林晚星同学,你完全正确!而且你的方法比标准答案更巧妙!大家鼓掌!”
热烈的掌声响起,林晚星在一片瞩目中走回座位,脸上并没有太多得意的神色,只是微微泛红,似乎不太习惯被这样注视。
江辰风没有鼓掌,他只是看着她回到座位,看着她轻轻呼出一口气,然后恢复了之前那种略带疏离的坐姿。他心中的好奇,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她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她身上那种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沉静和渊博,究竟源于何处?
下课铃响,数学老师满意地抱着教案离开,教室里瞬间活跃起来。
几个同学围到林晚星座位旁,七嘴八舌地问着问题,大多是关于最后那道题的。她耐心地解答着,用语简洁,却总能直指核心。
江辰风靠在椅背上,看似随意,耳朵却捕捉着那边的对话。
“林晚星,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怎么会懂那么多?”一个女生惊叹道。
“以前……自己看书,瞎学的。”林晚星的回答依旧轻描淡写,带着一种不欲多谈的回避。
江辰风注意到,在说这话时,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她在隐瞒什么。
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插了进来,是班上有名的“刺头”赵强,学习成绩不好,但家里有点小钱,平时横行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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