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保悄然退出。暖阁内,只剩下陈显粗重的呼吸和烛火燃烧的细响。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母亲手背冰凉的触感。**
“静之…”他低声唤着弟弟的名字,“你为朕,为这江山,流了血,立了不世之功。可为什么…朕心里,却这么慌?”
胜利的喜悦早被坤宁宫沉重的药味、朝堂暗处的冷箭、以及那方毁失的传国玉玺带来的不祥预感冲得七零八落。他知道,打倒一个明面上的蜀王,只是暂时的安宁。真正的敌人,那个如同幽灵般的“秋水”,以及他背后可能牵涉的、绵延数十年的宫廷秘辛和朝野恩怨,才是最大的危机。**
“不管你是谁…”陈显睁开眼,望着跳动的烛火,眼中重新聚起帝王的冷厉,“只要你还想打这江山的主意,朕…一定会把你揪出来,碎尸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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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日,午后,武昌,钦差行辕。
捷报传来,全城欢腾。但行辕内的气氛却相对凝重。陈静之的面前,不仅有朝廷的封赏旨意(已通过密道先行送达),更有堆积如山的善后事宜文牍,以及…几封来自不同方向、让人心头发沉的密报。**
“大人,”王大力低声禀报,“江南各地,尤其是苏、松、杭、嘉一带,近日有些不稳。虽然蜀逆制造的骚乱已被平息,但…那些被查抄的士绅大族余党,暗中串联,散布流言,说大人您…‘鸟尽弓藏,兔死狗烹’,朝廷不日就要对您动手。还有人在重金收买江南各卫所的中下级军官…”**
“预料之中。”陈静之神色平静,“蜀王一倒,他们没了外援,自然要想办法自保,最好的办法就是离间我与朝廷,制造混乱。”他抬起头,“‘影子’盯紧了吗?”**
“是。已掌握部分名单和证据。”**
“先不要打草惊蛇。”陈静之摇头,“陛下刚刚颁下封赏,此时大动干戈,反而落人口实。让‘影子’继续深挖,尤其是…看看他们与京中,与‘秋水’,是否还有联系。”
“是!”王大力应道,“还有…京师传来消息,陛下已下旨严惩襄城伯、成国公一党,朝局震动。另外…太后娘娘的病情,似乎…更重了。”
陈静之的手指微不可查地颤了一下。“知道了。”他的声音有些干涩。太后若有不测,对皇兄的打击,以及可能引发的政治波澜,将是难以估量的。
“大人,还有一事。”王大力呈上一封信,“是王尚书(王守仁)从雅州送来的私信。”**
陈静之拆开,信中,王守仁除了禀报蜀中局势逐步稳定、正在招抚各地、并准备进逼成都外,还提到了一件事:“…蜀逆府库中,发现部分与海外佛郎机人往来密信,其中提及一位被尊称为‘水镜先生’的中间人,地位崇高,似乎…与宫中有旧。此人是否与‘秋水’有关,尚未可知。然‘水镜’、‘秋水’,皆涉水象,或非偶然。静之当慎之。”
“水镜先生…”陈静之目光一凝。又一个新的、充满疑团的代号。“看来,‘秋水’的网,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不仅深入宫闱朝堂,还勾连海外。”他沉吟片刻,“将此信内容,密报陛下。同时,告诉王尚书,请他在蜀中留意一切与‘水镜’、‘秋水’有关的线索,尤其是…与当年废太子一案可能的关联。”**
“是!”
“另外,”陈静之看向桌上那份关于蜀王身死、玉玺被毁的模糊报告,“派我们最好的人,去一趟夷陵西南那个山谷。活要见人,死…也要验明正身。还有玉玺碎片,能找到多少,是多少。”
“卑职明白!”王大力知道此事重大。**
“还有,”陈静之最后道,“准备一下,我们…不日返京。”**
“返京?”王大力一愣,“大人,江南尚未完全稳定,蜀中善后也需时日…”
“正因为如此,才要回去。”陈静之的目光投向北方,“前线的仗打完了,但朝堂上的仗,才刚刚开始。陛下…需要有人在身边。而且,”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也想…看看母后。”**
王大力肃然,“是!卑职这就去安排!”**
书房内重归寂静。陈静之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欢庆的人群和飘扬的彩旗。胜利的喜悦是真实的,但他心头的沉重同样真实。蜀王之乱平息了,但更大的谜团、更深的危机,正在胜利的余烬中悄然萌芽。**
“秋水…水镜…”他低声自语,“你们…到底是谁?下一步,又想做什么?”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身上,将他的身影拉得很长。那身影挺拔如松,却也透着一种孤独的、即将踏入更加凶险未知领域的沉重。
荆州的血火已熄,但由这场叛乱掀开的、覆盖整个帝国的巨大黑幕,才刚刚露出狰狞的一角。而他,和他的皇兄,将不得不继续在这片充满阴谋与杀机的棋盘上,走下一步步更加危险的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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