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雾依旧如同厚重的裹尸布,缠绕着死寂的山林。凌弃搀扶着叶知秋,每一步都踏在湿滑的腐叶和盘结的树根上,发出令人心悸的沙沙声。失去“影”的指引,他们如同无头苍蝇,只能在茫茫雾瘴中凭着微弱的直觉和求生本能,向着地势相对较高的方向艰难跋涉。沉默像一块巨石压在两人心头,既为“影”的生死未卜感到沉重,也为自身渺茫的前路感到绝望。
凌弃的体力几乎耗尽,背后的伤口在冰冷和潮湿的侵蚀下阵阵抽痛,失血带来的眩晕感不断冲击着他的意志。叶知秋的情况稍好,但连日的惊吓、疲惫和刚才的亡命奔逃,也让她的脚步虚浮,全靠凌弃的支撑才没有倒下。两人都清楚,必须尽快找到一个相对安全的藏身之处,否则不被哥布林追上,也会因失温或力竭而死。
就在凌弃感觉视线开始模糊,几乎要撑不住的时候,他的脚下一滑,险些摔倒。他下意识地用短棍撑地,棍尖却触碰到了一个坚硬的、非天然形成的东西。他心中一凛,强打精神,拨开地面厚厚的落叶和苔藓。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半埋在地下、边缘粗糙的圆形石环,上面刻着模糊不清的、与哥布林文化相关的粗糙符号。是哥布林设置的某种标记?还是……入口?
凌弃的心跳陡然加速。他示意叶知秋禁声,自己则伏低身体,仔细检查周围。很快,他在附近一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的根部,发现了一个被巧妙伪装的、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洞口!洞口边缘光滑,有明显频繁进出的痕迹,一股混合着霉味、腥臊和某种腐败油脂的、哥布林巢穴特有的恶臭,正从洞内隐隐散发出来。
一个哥布林的巢穴!而且,从痕迹看,似乎刚被废弃不久?是因为主力外出追击他们和“影”,还是发生了其他变故?
风险与机遇并存。巢穴内可能还有残留的哥布林,但也可能找到食物、药品,甚至……暂时安全的藏身之所。更重要的是,或许能找到关于“影”下落的线索,或者哥布林为何在此地活跃的原因。
“里面……可能有危险。”叶知秋也看到了洞口,声音带着恐惧。
“也可能有我们需要的东西。”凌弃的声音嘶哑却坚定,“必须赌一把。你跟紧我,随时准备后退。”
他深吸一口气,将短棍交到左手,右手抽出了那柄锋利的匕首。然后,他率先弯下腰,小心翼翼地钻进了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洞口。
洞内一片漆黑,恶臭扑鼻。通道向下倾斜,狭窄而潮湿,岩壁湿滑粘腻。凌弃只能凭借触觉和微弱的、从洞口透进的光线摸索前行。叶知秋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屏住呼吸,心脏狂跳。
前行了约十几米,通道开始变得开阔,并出现了岔路。凌弃选择了一条气味相对较淡、似乎有微弱气流通过的路径。又拐过一个弯后,前方隐约出现了一丝微弱的光亮,并非自然光,而是一种……幽绿色的、如同鬼火般的磷光!
凌弃示意叶知秋停下,自己则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摸到光亮来源附近。这里是一个较大的洞窟,洞顶垂下一些散发着幽幽绿光的苔藓,勉强照亮了内部。洞窟内一片狼藉,散落着啃干净的骨头、破烂的皮毛、生锈的武器碎片,以及一些难以形容的污秽之物,显然是哥布林的生活区。但此刻,洞内空无一人,只有几只肥硕的、以腐食为生的甲虫在垃圾堆里爬行。
暂时安全。
凌弃松了口气,但对眼前的景象并不意外。哥布林的巢穴向来如此。他仔细搜索了这个主洞窟,除了一些发霉的肉干(不敢食用)和几个破烂的瓦罐,一无所获。
他不甘心,目光投向了洞窟深处另一个更小的、被一张肮脏兽皮帘子遮挡的洞口。那里散发出的气味有些不同,除了恶臭,还夹杂着一丝……奇异的、类似矿物和草药混合的味道。
凌弃心中一动,用匕首尖端轻轻挑开兽皮帘子。帘子后是一个更小的石室,这里相对“干净”一些,地上铺着干草,角落里堆着一些东西。
当凌弃的目光落在那些东西上时,他的呼吸不由得一滞!
那堆东西里,有半袋虽然粗糙但颗粒饱满的、用某种植物根茎磨成的粉(哥布林的主食之一);有几个用泥巴封口的、沉甸甸的小陶罐,摇晃起来有水声(可能是干净的饮水或……酒?);最引人注目的,是堆在一旁的几件“战利品”——一把保养得不错、带有帝国制式标记的骑兵弯刀;一件虽然破损但材质上乘的皮甲;甚至还有一个小巧的、用象牙雕刻的、早已失去光泽的梳妆盒!这些东西,绝不可能属于哥布林,只能是它们从过往旅人或士兵那里劫掠来的!
而在这些战利品旁边,还有一个用某种大型野兽的膀胱制成、鼓鼓囊囊的皮囊。凌弃小心地割开皮囊,一股浓郁而奇异的药味扑面而来!里面竟然是各种晒干的、虽然品相粗劣但种类繁多的草药!其中几种,凌弃在叶知秋的药篓里见过,是止血、消炎的良药!还有几种他不认识的,散发着奇特的能量波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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