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与危机如同跗骨之蛆,紧随叶知秋狂奔的脚步。她不敢回头,耳中充斥着风声、自己粗重如破风箱的喘息、心脏狂擂胸腔的巨响,以及远处那断断续续、却越来越激烈的金属交击与怪物嘶鸣。每一次落脚都尽量轻盈,但急促的步伐仍在碎石和尘土上留下不可避免的细微声响,在这死寂被打破的废墟之夜,显得格外刺耳。
她脑中一片空白,只剩下本能的逃亡和对石室方向近乎偏执的锁定。背上的长钎、怀中的地图、刚才与死亡擦肩而过的惊悸、以及渠壁上那未竟的插孔……所有信息如同破碎的冰片,在她脑海中旋转、碰撞,却无法拼合成完整的图景。她只知道,必须回去,立刻回去,回到凌弃身边。
终于,那片熟悉的、被巨大石墙和碎石坡遮蔽的岩穴入口黑影,在前方的黑暗中隐约浮现。她如同濒死的游鱼扑向水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踉跄着冲进岩穴入口的缝隙,背靠着冰冷的石墙滑坐在地,剧烈地咳嗽、干呕,几乎虚脱。
岩穴内一片死寂,与外面的喧嚣形成诡异对比。但地底那持续的、令人不安的嗡鸣,在这里依然清晰可辨,仿佛有巨兽在脚下沉重地呼吸。
喘息稍定,叶知秋不敢耽搁,立刻连滚爬爬地扑向石室的破口,双手颤抖着搬开堵门的碎石。当她的头终于探入那熟悉、温暖(相对而言)、弥漫着淡淡药味和烟火气的石室时,几乎要哭出来。
“凌弃!”她哑着嗓子,带着哭腔喊道。
火光依旧,但比离开时暗淡了些。凌弃靠坐在兽皮上,在她闯入的瞬间就已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如刀,带着难以掩饰的紧张和期盼。他看到她惨白的脸、满身的尘土、惊魂未定的神情,以及……空着的后背(那根“多余”长钎不见了)。
“外面……打起来了!有人!在深处和怪物!”叶知秋语无伦次,手脚并用地爬进来,扑到凌弃身边,急促地、颠三倒四地将刚才的遭遇——发现渠壁凹槽、形状吻合、符号对应、怪物逼近、远处人类与怪物交战惊走怪物、她被迫留下长钎——快速说了一遍。
凌弃静静地听着,脸色随着她的讲述越来越凝重,眼中光芒急剧闪烁。当听到“渠壁凹槽符号与石室两根钎对应”和“远处有人类交战”时,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牵动伤口,脸色更加惨白。
“你确定……凹槽旁的符号……和这里的两根钎一样?”他喘息着追问,声音紧绷。
“确定!我摸到了!虽然看不清,但形状和手感,和壁龛里左边数第二根、还有那根插在地上的长钎旁边的另一根,上面的符号很像!”叶知秋用力点头,从怀中掏出兽皮地图,指向墙绘上那个“点”的位置,“就是这里!渠道弯折的内壁!那根‘多余’的钎插进去了,但只进去一小半,转不动,拔也难拔,卡住了!旁边就是那些符号!”
凌弃的目光死死盯着地图,又猛地转向地面那根依旧散发着暗红微光、与地底嗡鸣隐隐共鸣的长钎,最后看向壁龛里剩下的六根(除去地上那根和“多余”的那根)。他的大脑在剧痛和虚弱中飞速运转,试图将所有的碎片拼凑起来。
“两根钎的符号……在凹槽旁……”他喃喃自语,“地下的这根在响……外面的插了一半……墙上的点……地底的声音……深处的人在打……”
突然,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但随即被更深的骇然取代。“顺序!是启动顺序!石室里的刻痕是‘锁’,墙上的点是总‘匙孔’!需要先按正确顺序,激活石室里对应的‘锁’——就是把这些钎插进正确的刻痕——然后,地底的机关……或者能量……才会被引导、汇聚到那个总‘匙孔’,外面的‘钥匙’长钎才能完全插入,打开最后的东西!”
他语速极快,因激动和虚弱而气息不匀:“我们插了一根……启动了地底的东西一部分,所以有声音,怪物被吸引。但顺序错了,或者不全,所以外面的‘钥匙’插不进去!墙上的符号,是提示!提示哪几根钎,以及……可能的顺序!”
叶知秋的心跳再次加速:“那墙上的符号,对应哪几根?”
凌弃的目光再次投向墙壁上那模糊的三峰山形和波浪图案,以及旁边那些微小的刻痕。“山……水……点。点是需要‘钥匙’的地方。山和水……可能代表位置,也可能代表……需要激活的‘锁’的属性?或者,象征那几根特定的钎?”
他努力回忆壁龛里每根长钎上符号的细微差异。“插在地上的这根,符号复杂,有螺旋感,像‘心’?或者‘源’?它先动了,引来地底反应。凹槽旁对应的两根……一根符号方正,有棱角,像‘山’?另一根……线条流动,像‘水’?”
这只是猜测,但似乎能勉强对应。
“如果山、水、点,分别对应三根(或几根)特定的钎,”凌弃的声音越来越低,思路却越发清晰,“那么,墙上、地面上那七处刻痕,可能对应全部八根钎中的七根?‘钥匙’是第八根,用在总匙孔。我们需要找到,哪七处刻痕,分别对应哪七根钎,然后……按什么顺序激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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